果然在這裡啊。
“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真人靈魂的人……”
他垂下眼,指腹沾染的咒力腐蝕了皮膚,手慢慢地鑽了進去。
“真人最先擁有的血肉……”手微微下沉,黏膩溫暖的血肉被毒素腐蝕,他的聲音低沉喑啞又似喃喃自語,“在這裡呢……”
真人一顫,熟悉的疼痛他毫不畏懼,可伴随着疼痛,一股奇妙的歡愉從血肉傳到靈魂上,心髒不受控制地跳動,在大方訴說着快樂。
這是什麼感受?
他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這份詭異的愉悅,很像與強敵對戰時的興奮,又像喝到強勁汽水的暢快,也像是靠在柔軟枕頭上的舒适感。
吉野順平觀察真人的靈魂,企圖讓對方的動搖,可真人卻輕易地掙脫禁锢,雙手捧住他的臉。
“順平……”真人莞爾一笑,“你可真是令我驚訝……”
兩隻異色的瞳孔映着他的身影,随後慢慢放大,真人的臉湊了過來,淡藍色的發絲紮在他的臉上,如同那天鋒利的雜草。
“你完全不懂靈魂,無法控制能力,沒辦法舍棄人類身份……”真人語氣輕緩,卻又帶着一絲冰涼的冷意,“竟然可以無師自通地憑借本能去觸碰靈魂。”
真人溫潤的聲音打在他的靈魂上,又帶着無形的壓迫感。他依舊攥着那團血肉,絲毫看不出真人慌張的模樣。能夠清晰看見的,隻有真人眼中他那滑稽的、可悲的面容。
下一秒,靈魂傳來劇烈的疼痛。
他咳出鮮血,無法動彈。
“真可惜呢。”真人從抱住昏迷的吉野順平,那些如潮水一般的咒力漸漸消散,他吹了聲口哨。
澱月飄了過來,主動把昏迷的吉野順平放入體内。
真人赤腳踩在地闆上,毒素的燒灼感褪去後,他有幾分不習慣,莫名感受到了冷。
這也是血肉帶來的生理反應,并且投射在了靈魂上,令他無法忽略。
真奇妙……
之前可從未有過這種感受。
是因為吉野順平能夠觸到他的靈魂嗎?
他望着在水母裡沉睡的少年,若有所思。
46
吉野順平在熟悉的地方醒來時毫不意外。
回想之前做的事,他沒有先前的絕望,更多的是惆怅和無奈。
用人類的角度看他這幾天的暴走,就是典型的心智不成熟且沉不住氣。用咒靈的角度看,他像沒什麼理智的低級咒靈。
令他意外的是,真人沒有直接殺了他。
是好事也是壞事。
不想去思考真人的想法,他從澱月體内出來,身上濕哒哒的,好在真人給他準備了好幾件備用衣服。
他走到橋洞外,正是黃昏時刻,天邊的夜幕還未降下。
真人不在附近,他調動咒力,喚回了之前改造的蟲子咒靈。
“真人呢?”他問萦繞在身邊的蟲子。
“在和咒術師對打。”
吉野順平斂下眼,捏住能夠說出話語的咒靈,他鬼使神差地問:“你想變回人類嗎?”
“想要……殺死人類……嘿嘿……”
他松了一口氣。
真人為了汲取人類的負面情緒,保留的人偶大多是人類中的混蛋,這讓他改造起來沒有負罪感。
吩咐蟲子去新的地點監視後,天完全黑了下來,他走進昏暗的橋洞裡,任由黑暗侵蝕他的周身。
47
“真人,你看起來很高興。”
羂索站在廢墟裡,和真人對打的七海建人已經離開,他看向恢複原樣的真人,問道:“有什麼收獲嗎?”
“學到了不少東西。”真人回味道:“沒想到也有其他人能夠在無意識中感知到靈魂。”
“其他人?”羂索把衣服丢給對方,倏地想起什麼,“說起來,你之前提過遇見了一位和你能力很像的人類。”
“啊,他就是電影院裡那位失蹤的人類,叫吉野順平。”真人利落地換好衣服,舒展身體,“多虧他我更加了解肉I體與靈魂的關系。”
“那你觀察得怎麼樣?”
“他太弱了。”真人聳聳肩,“而且他非常恨我。”
“我可以和他談一談。”羂索意味深長地說:“他的能力很特别,運用得好的話,對我們這邊有利不少。”
真人隻是笑了笑,“再說吧,現在的順平就是一個暴走的咒力噴射機,要是其他詛咒師不小心殺了他,我會很困擾的。”
羂索盯着真人準備離開的背影,微眯眼眸。
是錯覺嗎?
“真人。”
面前的身影一頓,側過了頭,“怎麼了?”
“你該不會是不想讓他加入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