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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順平坐在電影院裡,盯着屏幕發呆。
直到影院亮起了燈,他才起身離開,還沒走出街區,電影院的工作人員就追上了他。
這之後,他和工作人員一起接受警方的詢問。班主任外村趕來時,氣喘籲籲地擦着臉上的汗水,問吉野順平是不是隐瞞了什麼。
“吉野,你不是一直受他們照顧嗎?幫助警方一起找出犯人吧,老師也會陪你的。”
吉野順平注視着外村,恍惚想起當初襲擊學校時,他撩開劉海給外村看時,對方露出了驚愕又不可置信的神情。
當時的他看見那個眼神,隻覺得窩火。内心裡充斥着對老師沒有及時發現事态的恨意,也更加瞧不起那些自以為是的教師。
可得知一切都是真人布的局後,再回想那些事,他隻覺得面前這位教師十分可悲。
他掀起一側劉海,把額頭上的傷疤展露出來,對上外村驚訝的目光,内心掠過一瞬快意,他開口道:“外村老師,這個傷是伊藤和死去的三人弄的。”
“這……”
“老師。”吉野順平故作強顔歡笑,“如你所說,我一直一直……都在受他們照顧呢……”
“吉、吉野……”外村慌張地說:“對不起,老師我一直都沒有發現,那個……老師會幫你解決問題的!”
“有什麼意義呢。”
吉野順平移開目光,心中隻剩說不上來的空虛,沒有理會自責又窘迫的外村。
警局裡又來了人,吉野順平瞥了一眼,那人穿着黑色西裝,應該是咒術界的人,這之後警察也不再對他們進行盤問。
吉野凪接到電話後,着急忙慌地趕到警局,吉野順平正在填寫筆錄。她确認兒子安然無恙後,長舒一口氣。
“請問,你是吉野的母親嗎?”外村走上前,“方便的話,可以聊一聊嗎?”
從警局離開時已經是傍晚。
吉野凪提議去附近吃飯,她給點了兒子最喜歡的天津飯,但對方吃了一口便跑去廁所吐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吉野凪在座位上落下了眼淚,吉野順平見狀,隻是拍拍她的肩膀,嘴上安慰地說着“都過去了”,又陷入了茫然中。
後面一段時間,吉野順平閉門不出。
一如既往的早晨,吉野凪敲了敲兒子的房門,聽見對方應一聲後,她進門把早餐端到書桌上。
這次她不像往常那般直接離開,而是靜靜地坐在床邊。
吉野順平微動身子,他無奈轉過身,“媽媽,我想冷靜一下。”
“冷靜歸冷靜,飯也要吃啊。”吉野凪用輕松的語調說着。
吉野順平閉口不言。
吉野凪垂下眼,“這幾天和外村老師聯絡過好幾次,我也去了學校一趟,伊藤的家長姑且是對我道歉了,還問我要不要賠償……”
想到伊藤,吉野順平心中冷笑一聲,他說:“趁機拿一筆錢也可以啊,他家很有錢,必要時我會配合地裝可憐的。”
這樣媽媽也能輕松一些。
“什麼啊?”吉野凪觀察兒子臉上的神情,倏地一笑,“你小子這樣想的話早說啊!已經太晚了!”
“什麼意思?”
吉野凪握住拳頭,在空中揮了揮,“我可是直接給了那個趾高氣昂的有錢人一拳啊!”
吉野順平眨眨眼,頓時笑出了聲。
吉野凪看着對方的笑容,漸漸放下了心,“所以,順平不願意出門的原因是什麼呢?”
吉野順平有些意外,以往母親是不會對他的決定進行追根究底,他如實回答,“我隻是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這樣啊。”吉野凪站起身,“唰”的一下拉開窗簾,“那就好好思考吧,不過飯也要認真吃,不要這樣悶在房間裡。”
“媽媽,謝謝你……”
“偶爾幫媽媽跑腿可以做到嗎?”
“當然可以,家務我也會幫忙的。”
吉野凪欣慰地笑了,走到門口時又猶豫地停下腳步。
“順平,不論是轉學還是去社會工作,還是暫時想休息……媽媽都尊重你。”
吉野凪去上班了。
吉野順平慢吞吞地吃着早餐,強忍着嘔吐的不适把食物咽了下去。
變成咒靈的感覺還殘留在靈魂上,精神上依舊抵觸吃東西這件事,好在饑餓的身體比靈魂更快适應,他這幾天在慢慢找回人類的實感。
這段時間沒心情看電影,他便靠做家務打發時間。
在疊衣服時,他看見了熟悉的外套。
母親的黑色外套帶着洗滌劑的清香,他想起母親死去之後,去學校複仇的那個清晨。
真可笑啊,當時的他。
如果一開始不去找真人的話,母親也就不會死了。
可那個時候他追上真人,也是一種必然結果。
吉野順平并不後悔。
如果時間回到被霸淩之前,他依舊會回擊霸占電影研究社的那群人。
曾經的他就像是走向死路的電影角色,明明有很多機會回頭,但角色自身的眼界和經曆,讓角色隻能走向令人唏噓的悲劇。
現在他擁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一切似乎都在慢慢變好。
可他忽然不知道怎麼辦了。
他一直都想擺脫真人,可當真人沒有找他時,他感到了些許不正常的慌張,不過,更多的是被真人無視的憤恨。
體内還能感受到咒力流動,他能看見其他人的靈魂,他并非普通人。
之前的真人總是囔囔着他靈魂上有真人留下的術式,可這次真人沒有看見。
是他的靈魂沒有那些痕迹了嗎?
吉野順平不清楚。
他無法看見自己的靈魂,就算照鏡子也看不到,除了真人,沒人知道他的靈魂是什麼樣。
如果真人沒那麼強大,他可能就會追上真人然後讓真人吃苦頭吧。像是重生前那樣,有了力量就立刻去報仇。
如果現在加入咒術高專學習咒術的話,說不定就可以變得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