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蒙瞪大了眼睛,“可……可你不是說,侍、侍郎大人此生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衛觀頤垂眸,嘴角無奈地癟了癟,“話是這麼說沒錯,可理想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尤其官場中的男人,往往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哦……”童子蒙聽他這麼一說,大緻猜到了那所謂的“身不由己”是何意。他應了一聲後,便沒了下文。反正于他而言,不管他跟衛觀頤是從哪個娘胎裡出來的,都躲不過同父異母的事實,這血緣關系肯定是沒得跑了。
衛觀頤見他又恢複到先前那副悶悶不樂的狀态,隻得繼續道:“所以你不用總躲着我。”
“啊?”童子蒙詫異地擡起頭看向衛觀頤,莫名有些心虛,衛觀頤如何知道他在躲着他,難道自己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
“你如果暫時找不到子石的線索也沒關系,若我以後還有機會出去,我會自己去找。”
“哦……好……”童子蒙松了一口氣,還好衛觀頤并沒有看出别的什麼來,至于他什麼時候才能去找子石,反正現下還能拖一時。
“那個……我明天要去一趟京城。”童子蒙還記着與琉璃閣的十五日之約,明天該是他去取件的日子了。
衛觀頤一聽“京城”二字,臉色霎時一變,“馚阖既已找回,也已清楚當初搶我馚阖的人是三殿下手下的人,你明日再去,有想好從哪方面入手了嗎?”
“我準備就從三王爺這條線入手,你之前不是說……是他交出了藏在你們家的先皇秘旨嗎?那……那個告密的家生子是何人?他又為何要将秘旨偷出來再轉交給三王爺,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衛觀頤聽着童子蒙的話,想起父親的枉死,眼睛裡燃燒起仇恨的光,他咬牙切齒憤憤道:“自然想!”
童子蒙點點頭,又補充道:“另外,我曾經過你們侍郎府兩次,見門口貼着封條,想那府裡的東西應該沒怎麼大動。有沒有什麼物件是你覺得很重要、想要留在身邊做個念想的?或許我可以幫你取來。”
衛觀頤差點脫口而出說“沒有”,但突然想起一件還算比較重要的東西,遂道:“還真有一件。”
“是什麼?”
“你去我家書房,找到那本《太史公書》,裡面有一枚玉葉子書簽,你幫我帶回來就好。”
童子蒙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會這個玉葉子書簽是那位宰相千金所贈吧?
衛觀頤一眼看懂了他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特地跟他解釋,“那玉葉子,本是今上的心愛之物,我原是他的伴書郎。少時皇上還是太子時,曾一時興起将這枚玉葉子贈予了我,說他将來當了皇上以後,我可以憑這枚玉葉子求他辦任何一件事,他都會盡量滿足我。
所以,這枚玉葉子既是我的救命符,也是我的申冤帖,不管皇上将來是否還念及我跟他的少時情意,隻要我還能從這裡出去,我就勢必要用這枚玉葉子逼他給我機會,讓我為父親翻案。我想,他既貴為天子,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決不能言而無信!因此,這枚王牌我一定要守好它,心裡才更踏實。”
童子蒙聽了衛觀頤的解釋後,心裡頓覺舒坦多了,點頭答應會幫他将玉葉子取回。
難得今天衛觀頤的心情看起來還不錯,他本想把馬蹄蓮的事也拿出來一起問問衛觀頤的,但随即想到馬蹄蓮既和子石擺放在一起,定然也是代表他身世的關鍵物件。如果他貿然問出口,衛觀頤不可能猜不到他就是慕卿,那他最終還是躲不過要跟衛觀頤相認。思及此,本已到嘴邊的話又再咽了回去。
罷了罷了,還是等到明日去琉璃閣具體了解是什麼情況後,先斟酌一下情勢,再看看這事到底是能說還是不能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