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和母親呢，她們也在這裡嗎？”

“你想要她們在這裡嗎？”

“不想。”

“那她們就不在。你妹妹被夢寐以求的學院錄取，你的母親正在陪她辦理入學手續，後續她們會在那個城市待上一段時間，你在短時間内不會再見到她們。”

白硯内心發出無聲的嘲笑。

說的跟真的一樣，這地方隻不過是你憑借着自身力量變幻出來的一個假象，還真以為自己是個神嗎？

克雷爾把白硯帶回了主卧，房間中式裝修，梨花木雕刻的雙人床對着一扇落地大窗，窗戶外正是夕陽西下的景象，被紅色點燃的雲朵瘋狂追逐着最後的光明，追随着它一同沉入大海之中。

“喜歡嗎？别人都在做噩夢，而你在這裡可以一直享受平靜與安甯，我每天都可以坐在這裡陪你欣賞各種美景，你想要看什麼？雪山，草原，還是星空？”

白硯閉上眼，他腦袋又昏又沉，現在隻想休息。

“都是假象，有什麼好看的。”

克雷爾在他身旁躺下，将他的腦袋靠在自己的大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那柔軟的黑發。

“現實往往是殘酷的，沉浸在美好的假象當中有什麼不好？白硯，跟我永遠呆在這裡吧，我們哪也别去了，就一直待在這裡，他們不會發現我們的，我保證。”

他們？

白硯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克雷爾也有害怕的東西嗎？作為獵人，他已經是這個監獄裡最強大的存在了。顯然這裡的“他們”指的不是囚犯和怪物，那還有誰？

白硯腦子裡突然冒出個想法。自從來到月球之後，他就沒見這裡出現過守衛。

一般監獄都會有獄警或守衛，就因為月球距離地球足夠遠，囚犯都在AI控制的生命艙裡深度昏迷，就不存在獄警了嗎？

這個說不通。

系統也有出錯的一天，萬一某天生命艙停止工作了，囚犯從裡面跑出來了怎麼辦？總要有什麼人或者設備能把這些意外逃脫的囚犯再關進去。

白硯閉着眼睛裝睡，一來他失血過多确實需要休息，二來他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不想給克雷爾看出端倪。

這個男人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他的頭發，不一會兒就傳來他讀書的聲音。

這次他選擇了一本遠古東方的神話故事，故事講述了一對神界的夫妻，因為丈夫犯罪被貶下凡間成為凡人。

妻子厭倦了人間的疾苦生活，一心想要回到天界，慫恿丈夫弄來了兩瓶仙藥。原本打算兩人一起飛升，妻子卻擔心藥效不足，背着丈夫将兩瓶藥全部喝了下去。

結果丈夫被留在了凡間，而妻子越飛越高，竟飛到了空無一人的月宮，從此隻能孤苦伶仃地一個人生活在那裡。

這個故事白硯很小的時候就聽母親講過，當時覺得很有趣，但長大了就不喜歡了。

神話故事裡面傳遞的信息都很抽象，白硯無法想象天界或是月宮長什麼樣子，它們應該都不是真實存在的東西，隻是人類的臆想。

科學已經證實了，天空之外就是浩瀚的宇宙，既沒有神靈的宮殿，也沒有會飛的仙女。

合上書，克雷爾還是習慣性地問了一下。

“這個故事你喜歡嗎？”

“如果我說不喜歡，你下次就不念了嗎？”

“我會換一本。”

白硯張開眼看着上方，神情淡淡。

“這個故事我一點都不喜歡，到處都是邏輯漏洞，丈夫一個人犯了錯，為什麼要連同妻子一起受罰？神藥弄到手的時候，兩人一人一瓶，直接喝掉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還要等？”

“夫妻兩人貌合神離，顯然男人一點都不想回到天界，回去了他隻是個罪人，要時時刻刻躲避追捕。而留在凡間，他會被奉為神明，受到所有人的崇拜和供養。他沒有要回去的理由。”

“但他的妻子就不同，在天界，她有人侍奉不用幹活，隻要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跳舞就行了。而留在凡間，她卻要辛苦勞作，像個鄉野村姑一般，想想也知道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麼，這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結果，丈夫故意留下兩瓶藥，他了解自己的妻子，知道她會把兩份全部喝掉。”

克雷爾笑彎了眼，撩起白硯額前的一縷碎發，捏在手指間輕輕揉搓。

“都說來自古老東方的人種神秘又浪漫，你怎麼跟他們完全不一樣？”

“那要看對什麼人，對待漂亮的女士，我也會很浪漫很有風度。”

白硯看見了克雷爾身上的變化，那家夥胸脯開始隆起，面部線條變得更加柔和妩媚，頭發也開始長長了。

他後悔剛剛說過的話，幹脆把頭扭向一邊。

“你瘋了嗎？竟然改變自己的身體。”

克雷爾附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隻要能得到你的青睐，讓我變成什麼都可以，容貌上的變化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