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訝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肋骨,斷裂處沒那麼疼了,誰的骨頭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長好?即便是現在最新一代的生命修複艙也無法做到。
這家夥不僅能控制自己的夢境,還能控制别人的嗎?
“我說過我是個外科醫生,隻要仔細摸上一遍,就能确認有幾處斷裂,斷裂的具體位置。”
他一邊把書放回書架,一邊慢悠悠地回答。
“就在剛剛給你念書的時候,我已經把你身上幾處斷骨接好了。當然就算我不幫你接好,在獸潮結束的時候,你一樣會恢複健康。但我可等不到那個時候,獸潮結束之前,還想跟你好好玩上幾回,我們會一起度過一個非常美好的時光的。”
他用最溫柔的聲音說着最可怕的話。
克雷爾将書放回書架,又從壁爐邊上拿起一根鐵棍,朝着半空中揮舞了一下。
白硯的心跟着提了起來。這家夥翻臉的速度可真快,剛才還一臉溫和,一眨眼就又要開始虐殺了。
他一隻手放在了門上,準備随時逃跑,克雷爾把鐵棍支在身側。
“小家夥,先聽清楚規則再跑,不急。我們接下來要玩的遊戲是捉迷藏。這座城堡裡所有的房間你可以随意出入,我會在三分鐘之後出來找你,當我找到你的時候,我就會打斷你身上一根骨頭。所以要想不吃苦頭,你就得好好地躲,千萬别讓我找到了。”
他在這裡停頓了一下,指了指身後。
“當然也别想從城堡裡逃跑,這裡是我的地盤,你在踏出城堡的那一刻就會被我感知到。我讨厭破壞規則的人,到時候敲斷的可不就是一根骨頭那麼簡單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底不停往外翻滾着戾氣。
白硯心底一陣陣地發涼。想起多年之前曾經聽過的一個故事:一個女人遭到丈夫的背叛,心懷恨意地死去。後來她化身成了一顆種子,種子被丈夫吃進肚子裡,生根發芽,連同他自己一起變成了一棵樹。
樹枝是他的骨頭,樹葉是他的血肉。任何經過的路人誰都可以過來砍一下這棵樹,砍掉他的枝葉。然而男人不會死去,在體内種子的作用下,男人被砍掉的部分會迅速抽新枝。
如此循環往複,男人在這永無止境的折磨中逐漸絕望發瘋。
看來克雷爾也想把自己的獵物當成那個男人一樣對待,把他折磨得體無完膚之後再修複,如此永無止境。
這家夥被困在地獄裡出不去了,就想着要去折磨别人?
獵人歪着腦袋看着他的獵物。
“你還不跑嗎?我已經開始計時了。”
白硯打開門快速沖了出去,火把照亮了前方的道路,牆壁上的畫全都活了過來,叽叽喳喳地追随着他的步伐一同向前。
“嘿!看啊,他們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這可真是太有趣了。”
“你賭哪邊會赢?這局我看好貓,因為這隻老鼠看上去笨笨的,他連十分鐘都撐不到。”
“不,你說錯了,他最多隻能撐五分鐘。克雷爾會迅速找到他,把他的腿打斷。”
白硯停下腳步,他看着牆壁上的這些畫,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這些都是克雷爾的夢境創造出來的,隻要畫中有人,不管是大是小,都會開口說話,彼此交流。
這些家夥就像是實時監控一樣,不管他跑到哪裡,都會像城堡的主人彙報。
阻止他們的唯一辦法就是把畫像撕毀。
但城堡這麼多的畫,短時間内不可能消滅得光。
該死,克雷爾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可以一下子創造出這麼多東西?
思考之間,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還剩下一分鐘的時候,房間裡傳來克雷爾的聲音。
“你這麼有自信嗎?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以為我抓不到你?還是以為我不敢下狠手打斷你的骨頭?”
白硯暗自吃驚。
隔着牆都能看見?或許是因為牆上的畫。
他順着狹小的樓梯往下跑,到二樓的時候,城堡内傳來了一聲慘叫。他腳下一軟,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
原本鬧哄哄的畫像們集體噤了聲。要麼閉上眼睛,假裝沒看見他經過。要麼轉過身,隻留下一個背影。
克雷爾的聲音從上方某處穿透下來。
“白硯,我知道你的顧慮,你在擔心那些牆壁上的畫?我剛剛處決了其中一個,它們不會暴露你的行蹤,我發誓。現在趕緊跑吧,我要來抓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