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陳夫人不懂花,更不會養,買了五六盆回來,其中兩盆就生了病。
她的丫鬟回來說,有位小娘子自稱會養花護草,她便讓人來試試。
陳夫人坐在榻上,見是一位年紀輕輕的小娘子,心裡不免有些失望。這麼年輕,若不是梳着婦人髻,到更像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
能救活她的花嗎?她也真是病急亂投醫了。
莺歌站在下首施禮,“見過夫人。”
“你會養花?”陳夫人語氣輕柔,聽着是個好相與的人。
得了陳夫人首肯,九香将花抱來放在桌案上,莺歌上前去,湊近了看,接着伸手去撫摸葉片。
透過根莖脈絡,她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藥味。
“請問夫人,是否向盆中傾倒過藥湯?”
陳夫人一時反應不過來,她一邊想一邊說:“我初到京城,有些水土不服,喝過幾次藥,但并沒有倒進花盆裡啊。”
“還請夫人盤查一下,是否是他人誤倒進去的。”
陳夫人一個眼神,九香自去出門盤問接觸過藥湯的人。不多時,九香就領着一名小丫頭過來。
“夫人,這人說她有兩次偷懶,将藥湯倒進了花盆裡。”
跪在地上的小丫頭很是不安,她一疊聲的告罪:“還望夫人饒恕,我再也不敢了。”
陳夫人不是那種愛抓人錯處的主子,況且隻是兩盆花,沒了可以再買。
她隻略施小懲,罰了那丫頭半個月月錢,就揮手讓人退下了。
“為何藥湯倒入花盆,會有次後果?”陳夫人好奇。
莺歌娓娓道來:“藥材性溫,花草喜寒,兩者相沖,故而不妥。”說着她便挽袖伸手,把兩盆花搬到外面廊下,小心翼翼取出花苗,換過新土。
“這花素來喜陰涼,要放在陰涼通風的地方。如果天氣太過幹燥,可另在花葉上灑水。”
一衆人看着這小娘子忙碌,她手腳麻利,頗有章程,想來是做慣了的。她們原有的三份懷疑也打消了。
她忙完了在水盆裡淨手,陳夫人吩咐人去拿了銀子。
“不知小娘子家住哪裡,日後再有困難,少不得要麻煩你。”同是女子,日後相處起來,也少了那些閑言碎語。
莺歌照實說了,拿着銀子出了巷子口,這是她自己掙得第一筆錢。她心裡歡喜,低頭觀賞手裡碎銀,沒留意旁邊有人正看着她。
仲琅和下屬出來辦事,兩人沒有騎馬,也沒乘車。要去的地方距離衙署不遠,索性步行。
不經意間就看到莺歌從巷子裡出來,臉上帶笑,看起來心情不錯。
她一路不停回到别院,劉氏見她回來口中譏諷:“你倒是清閑不少,整日往外跑,果然女人沾了男人心就野了。”
這一頓編排真是來的毫無緣由,院裡還有丫鬟婆子,劉氏說的話全被人聽了去。
“還請阿母慎言,我們婆媳寡居本就容易招來流言蜚語,阿母言語之間卻還自毀門面。”
莺歌這一番話說的不客氣,直把劉氏噎的面上一僵。她掃視一圈,有婆子探她臉色被她抓個正着。
劉氏把剛才受的氣趁機撒了出去:“看什麼看,一群沒眼力見兒的,都走。”
直到晚間,連月進得莺歌房裡,“少奶奶,青松讓奴帶話,說馬車停在後門。”
她應了話,卻沒有立馬動作。
靜坐一會兒才起身,往身上披了件披風,戴好兜帽,趁着夜色走向後門。
門外馬車正候着,見她來,青松跳下馬車相迎。
沉靜夜色裡,馬車快速駛出了巷子。
馬車裡,莺歌手裡牢牢攥着荷包,她将娘留給她的玉佩放進了荷包裡,随身攜帶。
她猜想着,仲琅深夜接她相見,意欲何為?
腦子裡像是有幾個小人在打架,還沒等分出勝負,馬車停下了。
車外傳來青松的聲音:“莺歌姑娘,到了。”
青松竟然喚她莺歌姑娘,明明之前他還稱她為少奶奶。青松想來不會自作主張,難道是仲琅吩咐他改口的?
照舊還是從後門進入,不過莺歌在這裡倒不必那樣小心。
上一次她來就發現了,院子裡隻有兩個老仆,應該是仲琅的私産。
她走向亮燈的屋子,進去後才發現原來是一間書房,裡面放置着一張榻,想來是供他休憩所用。
“坐。”
仲琅知道是她來了,也沒故作姿态,這樣反倒讓她心裡沒那麼緊張。
他在看書,她不知說些什麼,兩人就這樣安靜的坐着。直到仲琅出言打斷這甯靜。
“不好奇我為什麼叫你來?”
莺歌局促地兩手交握,借着手背遮擋,右手指尖緊緊扣着左手虎口處。
“還請堂兄明示。”
她既猜不透他心思,索性不猜,更何況她現在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處理那些問題。
隻是提防他,便極耗費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