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璋目光微垂,緩緩道:“我愛你。”
清塵心頭一顫。
“成王敗寇,那是他們應得的。”
柳明璋笑了,笑意淡得像雨落在湖面,轉瞬即逝。
清塵突然覺得,自己這一生,從未像這一刻這般倉皇。
他本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世态炎涼、人情冷暖,可是眼前這個落魄潦倒的男人,偏偏用最冷漠的語氣,說出了最決絕的話。
那一刻,他想留下來。
他想彌補這一切,哪怕一生一世,都隻是陪着他聽巴山夜雨。
?
【三】此去餘生是故知
“京中又來了學子,問《夜雨集》是何意。”
清塵坐在院中剝着橘子,把剝好的橘瓣遞給柳明璋。
柳明璋接過來,輕聲道:“你怎麼回答?”
清塵笑意淡淡:“我說,先生一生,最愛巴山夜雨。”
柳明璋含着橘瓣,輕輕一咬,酸甜的味道在唇齒間化開。
他看着窗外的雨,低聲道:“那他們信了嗎?”
“誰知道呢。”清塵漫不經心地撐着下巴,“有人說這是隐喻,也有人說是先生未竟的哀愁。還有人說……”
柳明璋看着他,挑眉道:“說什麼?”
清塵笑得更深了,眉眼間帶着戲谑:“他們說,二位先生當年,亦是如此。”
柳明璋怔住,随即失笑:“荒唐。”
“可惜,”清塵語氣輕快,“荒唐的事,往往最能流傳。”
柳明璋沒再說話,夜雨輕敲窗棂,燭火搖曳,他看着清塵的側臉,突然覺得,這樣也很好。
此去餘生,唯有巴山夜雨,唯有此人相伴。
千年之後,或許人們已忘記他們的名字,但隻要還有人在雨夜輕誦那一句——
“巴山夜雨漲秋池,共剪西窗燭影遲。”
那麼,他們便還在。
他們,便從未離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