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日哥哥,我們……”
他似乎歎了口氣:“對,那是唯一的辦法……”
“……那麼晞日哥哥,你就好好在我身體裡休息吧!”開陽接受了事實,他堅定地看着晞日,年輕人苦笑了一下。
“……那麼,接下來就沒有我在你身邊幫你了……”晞日說,“而且,你也必須承受一些知道回憶後的痛苦……”
“——嗯?”
“……這件事,我真的很痛苦……”晞日落下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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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陽無力地跪在冰冷的地磚上,淚水紛紛掉落下來,他用雙手捂住臉,無聲地哭泣着。良久,他痛苦地擡起頭。
“為什麼是你呢……你要殺了我……師父……!”
他百般無助地看着神。
神沉默不言,隻是依然用讓人心寒的目光睨視着顫抖的開陽,他的神情表明他知道男孩在說什麼,但那對他來說根本構不成一個寬恕的理由。
“我不相信……師父您會這樣折磨我……這難道隻是一場考試嗎?!您恨我嗎!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您這樣毫不留情地對我……師父一直待我很好,那些東西難道在現在的您看來一文不值嗎?!師父!師父!!”
“開陽!你到底怎麼了?”冷月驚訝地抓住開陽顫抖的手——他的手好涼好涼,開陽的眼中滿溢着悲傷。
“……沒錯。”神冷冷地說,“我不曉得那些情感的價值,不過我确實是晞日的師父,至于你,你該質問我的現在——冷月,質問他為什麼要把你送到我這裡來。”
“——咦?我!?”在這裡兩人的注目下,冷月誇張地張大了嘴。
“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别扯到我身上來不行嗎——?不過……按你的說法,我應該是開陽的師父??”
“是。”
“~~~不會吧……”他沮喪地低下頭,“我現在可是什麼用都沒有呢……”
“冷月——叔叔?”開陽不知道要怎麼确定眼前的事實才好。
“……”冷月默默地站起來,走到神和開陽之間,他轉過身,面對神。
“雖然我很沒用,不過我就相信一下你的話~那麼~保護徒弟是不是也是身為一個師父應該做的呢?”他笑得燦爛,“我跟你不一樣,我知道什麼叫喜歡一個人,我喜歡開陽,所以就算和自己對立也會幫他達成目标,我覺得我們都是這場考試的主考官,現在,我已經認可他了,接下來我也要強迫你認可才行。”
冷月是認真的,他一反常态地用出奇冷靜的語調脅迫起神:“為什麼要和我分離?你要沉浸在自己營造的黑暗中嗎?我很懷疑,你真的打從心底認為這樣子陷害所有人是很好玩的事?你真的喜歡這個一團糟的鏡之城?我們不是一個人嗎?我絲毫不覺得你做的事是正确的,這點上我們跟開陽和晞日大不一樣。”
“……你不會明白,我跟你巨大的差别。在這個世界中的我是主人,沒有任何朋友,即是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我的心是封閉的,我的思想不受任何人管制,我是你,但又不完全是。”神平闆平調地說。
“……你是年輕時的師父嗎?”開陽突然在冷月身後試探地詢問道,“你是那個一直活在複仇的陰影下的師父,對不對?”
“好吧,你說的對。”神承認道,“我擁有我大半的記憶,但那些東西影響不了我,我隻是單純地把它們當成普通資料,因為我是20歲以前的我,我對于排除異端的事很敏感,我會不擇手段消滅一切與這個城市格格不入的事物,我不管我和你有什麼私情,你不能離開,這是鏡之城的規矩。”
“所謂的規矩,不都是你定的嗎?你可以定,就可以改啊!”冷月郁悶地說,他的傷口還在流血,但他依然頑強地站立着。開陽在他身旁一手拉着他的衣擺,他第一次覺得冷月給自己這樣強烈的依賴感,雖然之前冷月毫不自知,但他卻依然教給他很多,開陽想起牢房中那一星期的快樂上課的生活,想起那兩次逃亡——冷月無時無刻不在關心照顧自己,他終于清清楚楚地意識到。
“我不願意。”神拒絕道,“這個世界是不可能被改變的,它有它存在的意義,它不會被抹殺。我勸你不要結果了我們,失去我的控制即是失去城的詛咒,如果這裡的人可以随便離開,到時候受害的就不會是鏡之城所在的世界,而是會波及到開陽本身所生活的世界,到那時候,我是無能為力的。”
開陽無法理解神在說什麼,但他話裡的語句卻讓他感到擔心:“你說什麼?你說這裡會影響到其它的世界?!”
神點頭,他沉默良久。
“我是我,但也不是我,我是我自己的奴隸……”他低下頭,“我不喜歡這裡,也不喜歡我自己,但我隻能存在于這裡。”
開陽聽出他語氣中淡淡的無奈,冷月卻似乎聽到的更多。
“你很難受嗎?支配着這個世界?你是在憎恨一切,所以你從不認為自己有價值。”他苦笑着丢掉手中的亞藍斯之劍,此時神已經虛弱地半跪在地,冷月咬着牙,他自己也在搖晃着站不穩。“……幹嘛不相信我呢?我好歹也是你啊~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承擔所有的黑暗?我又沒說過不會幫你分擔!我們都不是完整的自己,可是我們合在一起,就是。”
“……”
“……我們融合吧。”冷月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