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他結結巴巴地回答。

晞日拉過椅子坐到開陽床邊：“開陽，我收到了你寫給城主大人的信件——我的工作裡包括檢查一切給大人的東西，你想要見城主大人是麼？很抱歉，我想他應該不會見一個妄想出城的外鄉人的。”

“……”開陽什麼都沒說。

“你是寫信給城主的開陽麼？”晞日突然懷疑地問，原來開陽一直在走神。“啊，是的，是我……不過……”

“——嗯？”

“……他不見我也沒關系，我已經不想去問了……謝謝晞日哥哥親自來告訴我。”

晞日沉默。

“你讓我很失望。”隔了一會兒後他說，“我想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你變得這麼無精打采，你在信裡用的言辭很有力也很堅定，我以為你無論如何也會去見城主大人的。”

“我隻是個小孩子！我改變不了什麼，明知道她會遇到危險，我還是沒有任何辦法救她！5——”開陽說着哭了起來，現在他看上去完全像是個受驚的小男孩了。

“我讨厭師父！隻是場考試而已，幹嘛要讓我看見死人，好恐怖的……我不要考了，我要回去……”

“死亡在這個城裡是很平常的事，在每一個角落都是。我不太清楚你到底在說什麼，但是我覺得你不該讨厭你的師父，我想他也是下了很大決心才給了你這個試煉，他現在一定在哪裡為你擔心吧？雖然讓你小小年紀就親眼目睹死亡是比較殘忍，但這也是為了讓你更加成長，你難道不明白嗎？”晞日平靜地看着開陽。

“5——我都知道，可是我自己不争氣——為什麼晞日哥哥你會……”

“是我說中了你心底想的嗎？”他莞爾一笑，“不管怎麼說，開陽你應該振作，應該讓你師父看看你的能力，而且你不想讓他讨厭你吧？——哦，我來是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三天後，城主大人會微服出行，我當然會随同保護，大約中午時分我們會經過殇之路，嗯——就這些。”

“……”開陽用挂着淚珠的眼睛看着他，晞日冷不丁拍拍他的腦袋。他露出一絲奸笑，然後很快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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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你把殿下弄到哪個鬼地方去了？”

“……他在我心裡。”

“……什麼意思啊？！”

“唉，我有點後悔了，如果他不能堅強，也許他就再也回不來了……那是我一直壓制在心底的曾經的黑暗世界，那裡是沒有法則可言的。”

“喂喂喂~你也太狠心了吧！”

“呃，我有給他提示啊，而且我也好心做了一些事，如果他能找到并得到正方那些人物的幫助，問題會簡單一些，而且，還有一個人，他會一直引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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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日說出了開陽一直不敢說出的話。沒錯，師父一直以來都是幫助我的，如果我隻是單純地在這裡哭鬧，空想而什麼都不做的話，我是不可能離開這裡的。

“一定要想……要把知道的全部梳理一遍……”他握着筆強迫自己忘掉幾天來深深印在腦海裡的那把血淋淋的短劍，“這裡是鏡之城……為什麼取這樣的名字？不能出去，嘗試的機會隻有4次，第五次會死……是什麼東西，或是什麼人負責殺死那些人？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目标已經有4次前科？這裡沒有曆史，每兩個月會模糊一次之前的記憶，然後會越忘越多……所以我才隻有兩個月的時間，不然會忘掉？會永遠被困在這裡？這裡似乎沒什麼法律，人民都冷漠，沒有正義感……等等，似乎不是所有的人都這樣，因為有人給我提供幫助，也許城裡還有其他這樣的人？嗯——這裡還有一個叫‘海音團’的組織，規模龐大，首領未知……或許他就是師父說的‘隐藏在一切背後的人’？然後，三天後城主出巡。”他合上筆記本下了床。

外面好像很熱鬧，開陽走到房外。醫院的病房是環形分布的，中間從底樓一直通到天花闆，是一個漂亮的大廳，經常有各種慰問演出，這個結構保證了每位病人一出門就能有寬闊的視野和觀看表演，這一回好像又是的吧？

“開陽！來來我們一起看看吧！”孤星熱情地招呼他，他還拄着拐杖就迫不及待地趴在欄杆上使勁往下看，一臉歆慕的樣子。

“孤星哥哥，你要小心點啊！”開陽跑過去拉住他的病号服，他看見大廳裡被人群包圍的舞娘和吟遊詩人們，“那個姐姐很漂亮。”

“是啊！”孤星贊同地點着頭，“她可是城裡的偶像艾斯恩小姐，所以才會那麼受歡迎啊！她今天來這裡義演，我看醫院都快沸騰了。”

舞娘艾斯恩精美絕倫的舞藝博得了衆人一陣高過一陣的喝彩，她黑色的長發在空中劃出優美的曲線，服飾上閃閃的金片互相碰撞，叮叮當當地響，就是吟遊詩人的伴奏在這個情況下也顯得單薄了幾分。開陽和孤星就像這裡的大多數人一樣忘情地欣賞着。

突然。

“死人啦~~~有人被殺啦——”人群中不知是誰狂叫道。

音樂，舞蹈，掌聲，戛然而止。

人群推搡着避出一塊空地，那塊空地的中間，一位劍士面無血色地倒在那裡，冰雪沖上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很無奈地搖了搖頭，閉上眼祈禱起來。

孤星驚呆了。

“迪……迪安……迪安！！”他扔下拐杖跌跌撞撞沖下樓，迎着四散奔逃的人群跑到那具屍體旁邊，“喂！你醒醒！可惡！怎麼會這樣——！？”他不顧牧師和服事們的勸阻揪着迪安的衣服大聲呼喊。

開陽連站着的力氣都消失了，他抓着欄杆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啊~~~~”艾斯恩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她暈倒在架着她的詩人堆裡，大廳一團糟，到處都是驚叫和雜亂的跑步聲，開陽似乎看見一個綠色的東西從人群間穿梭而過，随後消失在門外。

怎麼可能……人一個接一個地死在我面前……這怎麼可以……我無能為力……是那個幕後的黑手動的手腳……？他為什麼！——我、我要找他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