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慘笑了一聲,低下頭。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他用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聲音一遍一遍地低語道,他無法思考,無法繼續堅強,他現在隻覺得自己有多麼無能,多麼殘忍,如果是他變成吸血鬼,那事情要簡單太多。
梅隆店主把一個小盒丢在神臂彎裡。
“混血對純血天生有敬畏感,我剛才的命令也不能讓她服從,我肯定她确實有絕對懼怕血的理由。但是從一開始我為了确定她是否是我們一族而品嘗過的她的血液狀态來看,她已經忍耐太久了,再不進食會危及生命,我才這麼逼她。這是我們當零食一樣吃的東西,類似于血液加工的片劑,吃這個感覺總會好點吧。”
青年無神地盯着那個小盒。
“但是這個風險很大,你慎重考慮。”梅隆店主補充道,“零食畢竟是零食,不能當做主食來吃,而且總是吃零食的話,對真的鮮血的渴求也會越來越厲害,偶爾緩一緩可以,不是長久之計。”
神沉默地抱着冰站起來,步履不穩地擦過店主走進黑夜中。
——冰,我需要你……别再讓自己重新陷入過去……那些都不是你的錯……不要再怪罪自己了……
冰醒過來,看見跪在床邊已經趴在身旁睡着了的神,他手邊有一個已經打開但沒有拆封的藥盒,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淚水又充盈了眼眶。
“他已經累到極限了,你如果再哭的話,隻會加重他的負擔,忍住吧。”希爾頓在對面的床上把身體向着牆輕聲說。
“希爾頓先生,我會打擾到你休息,真的很對不起……”
“沒關系,你本來就是晚上有精神,想做什麼就做吧。”
冰默默地擦去眼淚,下了床坐到神旁邊,靠在他身旁輕聲地唱起歌來。
她一直沒有停止,讓舒緩的歌曲在房間内回蕩了整夜,希爾頓從歌聲中聽到了溫暖的,安甯的味道,他很快就安詳地又睡着了。
————————————
“……神?”
床邊的刺客忽然站起來,抽開了被妻子覆着的手。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冰擔心地叫了他一聲,但他對她不理不睬,冰很少見到神這樣的表情。
當他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他總是在思考着更大範圍的事情,脫離了周圍小小的圈子而升華為某種人類不能理解的意識有關的事情,這時候她總是感覺他們的距離一下變得遙遠,他從她面前走過,推開靠着希爾頓的床這邊牆上的窗戶,走到外面的屋頂上。
“……他怎麼了?”希爾頓被動靜吵醒,他也走到窗邊跟冰一起仰視着站在屋脊上的神的背影,冰呆呆地搖頭,她也完全不明白正在發生什麼。她隻知道一點,眼前的那個,是索爾。
他獨對夜空,用迷離的輕聲訴說着一連串冰和希爾頓聽不清楚的話語,他的語調又變得像是懇求着什麼,他的聲音時斷時續,似乎在和某種東西做着交流,冰驚訝地也上下左右地張望着一無所有的窗外,她雖然也有微弱的元素存在的感覺,但她絕對不知道該如何看待。
希爾頓覺得自己在看恐怖故事,在他看起來那個青年就像是在對着空氣說話,還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做這樣的事。
“冰雪,你們的世界裡有人類麼……”他不由得壓低聲音問冰。
“……我們就是啊。”冰汗顔地回答。
希爾頓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細語的神:“你們世界的人類……都是這樣的?”
冰尴尬地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不過從平時在一起的談話來看,神對他一直都是破例的半坦白政策,也許是因為就算說真話他也理解不了,要說成他能理解的反而傷腦筋的關系,她不置可否地笑了兩聲。
“……他一直很特别,他隻能算……半個人類吧=_=”
“那另半個是什麼?”
“是你們這裡沒有的種族,所以我也不好解釋啊。”冰心虛地瞪着屋頂的瓦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