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幫到的就那麼多,你給我打起精神啊!
——發生了……什麼……
完全虛無的世界從黑暗中浮現了各種各樣的事物,就像快速的叙述一般閃過意識,并伴随着越來越多的光亮,然後感覺到了實體,感覺到了四周。
——對。我是……掉下去了吧……
最後留下的是冰冷的湍流的刺激感和窒息感。
——不行。
——不行,不能就這樣下去,不行,我還要活下去!
“……咳!咳!”
有誰飛快地撲到了自己身旁。
神條件反射地擡手擋住了冰的胳膊,警覺地睜開眼。
“——呃。”
他茫然地看着被自己擋開的妻子,和她身後的兩個朋友。
“……呃,習慣性動作……我應該是淹死了-_-?怎麼沒水……”
幻捂住嘴鼓着臉忍住了大笑,孤星挑着眉毛叉起腰,神小心地坐起來,突然發現身邊另一側巨大的白蛇。
墨蛇能看出他在短時間内飛快分析現狀的眼神,那完全不是她所認識的那位神祇能做到的,面前這個人類散發出的氣場也完全和那位單純熱心的神祇不一樣。
“看來對我來說死真是件奢侈的事。”他終于歎了口氣自嘲地說,拉住妻子的手。
“……謝謝您,謝謝您!”冰一直嗚咽地對墨蛇輕聲道謝,她知道她所熟悉的另一半已經安然無恙,隻要有他在,一切困難都是可以克服的,神更加抓緊了她的手。
他明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已經可以用奇迹來形容,在那樣的絕境下就算僥幸沒有葬身水底,也應該完全忘記了一切,但現在自己好好地坐在這個像是神殿一樣的洞穴裡,沒病沒傷,意識清醒,這一定是她和朋友們付出了太多才換來的。
“我已經如約喚回了這位的意識。”墨蛇君說,“那麼這位是你們想要喚回的人嗎?”
“哈?”神皺了下眉頭,他覺得好像事情的經過不是自己昏了一會兒那麼簡單,他也注意到了後面那群容貌和衣着都不太平常的人,連自己的打扮也是……從他們的情況來看身邊這條大蛇應該是這兒崇拜的對象,而這裡八成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但是之前發生過什麼刺客徹底沒有記憶。這個時候孤星和幻倒是湊上來了,對他上上下下一通打量,讓神覺得一陣郁悶。
“-_-……”
“别盯着我啊,你倒是說兩句證明你正常了啊。”
“請問我要怎麼證明?先告訴我之前怎麼失常了啊。”
“啊哈哈~~比如看見生人就吓得往角落躲,比如用手抓飯吃,比如不穿衣服到處跑?”
幻被站起來用身高優勢壓着她的視線詭笑的神逼到不敢再繼續開口。“你是想讓我把你的熾天使之弓折了還是想讓我給你灌一瓶變啞巴的藥?來,說啊。我完全有能力證明這些能做到。”
“神,你之前真的是那樣哎……”
“……我都想求死了冰你能别補刀了麼……我可以把這裡看見過那些的人全部滅口麼……”
“噓——!”三人趕緊不約而同地集體把手指放在嘴前阻止刺客道。
墨蛇君昂起頭拍了兩下尾巴,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冷汗漣漣的三個外鄉人和那個不明現狀一頭霧水的青年:“我想你們已經證明完了?那麼,審判依然是要繼續的。”
冰緊張的表情讓神不由得眯起眼不高興地盯着墨蛇,墨蛇又用尾尖拍了一下地面刻畫的法陣。
“……呃!”神明顯感覺異常,那些微光讓他有一種說不出是好還是壞的錯位感,他模糊地記起了一些這之前的片段,但這些片段中夾雜着一些不正常的概念和指導,沖擊他現在的思想,他腳軟了一下往後倒去,不過墨蛇肯定也察覺了,她最後拍了一次地停下了術式,讓神能恢複過來勉強站住。
刺客把目光聚焦在地面的魔法陣上,他若有所思地靜默着——他發現自己大概能明白陣環上那些文字的意思,靠這些隻言片語大概也能猜出整個法陣群的功能——他生來就明白這些。
墨蛇君用不容敷衍的眼神俯視着神:“對于你此前對這裡無罪的人們做出的暴行,你有什麼要辯解的?”
“……呵。”神輕笑了一聲,毫不畏懼地擡起頭。
“如果我正常的話,我不會那樣做。”
孤星驚異地僵住瞪着自己的損友,幻的嘴更是張得老大,連冰都沒反應過來而愣了半天。
他怎麼了?這是三人當下共同的想法。正常情況下他不是應該挖苦或者對着幹或者擺明了應付撒謊?回答的方式不同以往,那麼幹脆而正式,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恢複了?
神對親友們的反應沒做出任何表示,依然表情不變地等着墨蛇的下一句台詞。
“是嗎?不會做?”墨蛇君加重語氣又問了一次。
“不會。”神再次肯定道,回頭看了看地底的住民們。
“那時我沒有判斷力,我可以道歉。”
幻開始捏自己的臉以确定是不是在做夢,但冰大概感覺到了什麼,她更加緊張地關注着墨蛇君的态度。
墨蛇似乎輕笑了一下,她昂起頭,用清晰的聲音下了判決:
“這個人說的是實話,他不需要為無意的過錯過多地承擔責任。”
她又面向如釋重負的冰一行人:“你們還有自己的親族在守候,我會讓你們回去的。”
“謝謝您!”
墨蛇用尾巴指指身後的洞穴:“我依然要繼續這裡的會面,異鄉之客啊,你們就去裡面等待吧,一直往前走到盡頭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