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了我吧老婆~就這點網開一面啦~我想改也改不掉啊……三天不見血我就渾身不舒服——别凍我啊!又不是我願意的小時候被整出來的嘛!!”
他一睜眼就能看見的,本是一張平凡無奇的暗紅色的木制桌子……幾乎從不跟她唱反調的他難得拼命争取過她理解的可怕習慣……這已經成了他本能級别的東西!
冰忙不疊地沖過去抱住神的頭按在自己胸前,她知道如果不能讓他把這份沖動壓下去的話,即使現在他什麼都不懂,他也是會做出讓他們意想不到的行為的,而且多半很糟糕,他抖得那麼厲害,身體一定已經快到極限了。
神抗議似的掙紮了一會兒,好像不達目的不滿足,但又禁不住冰溫柔的安撫,最後還是被妻子溫暖的體溫和輕輕的拍背轉移了注意力,漸漸平靜下來,像隻小動物一樣蹭了蹭冰的胸口,擡起頭用撒嬌的目光看着巫師,冰歎了口氣,苦笑。
“乖啊……你跟你女兒這時候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這是要養兩個孩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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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衆人就被外面的熱鬧吵醒,推開門,眼前一副熱火朝天的喜慶景象。
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底世界,居民們的臉上洋溢着笑容,他們特意穿上了顔色豔麗的服裝,戴上各種閃亮的飾品,成年男子們擡着巨大的花車,每輛車上都擺着各種各樣的果品和禮物。
讓冰一行人借宿的大娘帶着一些自家存着的裝飾物匆匆跑來,給這些外鄉客也稍微打扮了一番,又叮囑了一遍今天必須規規矩矩地跟着祭祀隊伍走,見到了墨蛇君也一定要禮貌和謙卑。
神好像不喜歡身上叮叮當當的小物件,他一臉不情願地去扯,冰拉下臉拍拍他的手讓他停下,然後輕輕握住他的右手,把他帶在身邊。
“這個小孩兒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呀~?”幻笑嘻嘻地在一旁調侃着,惹得神立刻不開心地瞪着她。“這進步也挺大了,起碼他現在知道你在說他壞話。”孤星觀察着說,騎士突然忍不住笑了一聲,“我覺得以我對他的認識,說不定過幾天他就知道在你損他的時候打你了,就這些他記得比誰都快。”
“你不教他這些不就沒事了嘛!”幻抗議道。
“……我倒覺得孤星這個能教,他要是不這樣的話我都不習慣……”冰認命地歎着氣,“我有種要他恢複正常,不知道該教哪些好事,普通人不會做的壞事倒能想出一大堆的感覺,好無奈啊……”
“……壞……事?”神突然重複道,吓了大家一跳,他好奇地歪着頭,想要繼續表達什麼,但又不知道怎麼說,不一會兒他就厭倦地移開了看着他們的視線,放棄努力重新去看熱鬧的街道了。
“嗚噢噢噢為啥連學說話你都從這些詞開始記啊~~”幻覺得她都要吐血了,“回去後還是先把你丢到普隆德拉大聖堂裡每天聽小星講解教義算了!就不信不能把你洗得白白的!”
“噢那還真是太可怕了。”孤星想象了一下一個人畜無害心靈純潔的損友的形象,直打寒顫地說。
冰看了看明亮的洞頂,這裡的“天空”看起來就在伸手可及之處,但離他們生活的“地面”卻還遙不相及,出口,這裡的人們誰也不知道,也從沒有人去過外面的世界,他們現在僅存的希望也隻能去拜見這兒的神明墨蛇君,希望他能給他們一線生機了。
神抽開了冰輕輕握住的手,向某個方向跑去。
想着出去辦法的女巫師回過神來,看着丈夫跑出去的方向,她不明就裡地呆了一會兒,望着不遠處的熱鬧景象,覺得神隻是因為好奇心才被吸引過去的——她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太不小心了。
“神!快停下!”冰驚慌地大叫道,轉身猛地拉住孤星的胳膊,“孤星!快阻止他!!”
正在忙着屠宰牲畜,準備祭品的村人毫不知情地把剖肉的長刀給露出好奇和嘗試心的外鄉人看,他湊近過去,用手撫了撫刀面,瞪大眼睛天真地來回看了看一地被宰的動物和面前的屠夫。
就像他剛才一直看到的那樣,神握住刀柄,舉起刀,在邊上的人完全沒料到的情況下直接照着對面人的胸口就砍了下去。
慘叫聲伴随着飛濺的血水讓刺客的臉上出現了開心的笑容,這種絲毫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隻覺得很好玩的笑反而讓周圍的人都驚呆了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但在他像屠宰牲畜一樣屠宰下一個人之前,孤星的劍大力地撞上他手中的屠刀,讓神被這一下格擋震得差點仰面摔倒,騎士驚訝地停了一下,他原本是想打掉這個損友手中的武器的,但即使他應該已經不記得武藝,他的本能還是确實地維持住了防禦的架式,沒能讓他得手。
孤星完全不敢大意地再次發起攻擊,想讓神能失去平衡然後限制住他的行動,再找機會制住他,冰也已經跑過來,但是神這次很顯然被惹惱了,他就像個發脾氣的小孩一樣拼命地一一打開了孤星的劍,動作狂暴,但卻依然準确,孤星不由得對面前這個死不認輸的莫名其妙的大孩子感到了深深的頭痛,神厭煩地擋了幾下,好像他也知道自己現在不是對手,反正也無法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還不如不幹——他當下就撇開了孤星這邊調轉了矛頭奔向還沒反應過來的群衆,再次毛骨悚然地笑着舉起刀。
這次換成冰張開雙臂擋在他要下手的村民身前,心痛地注視着他。
神沒理會孤星在身後的大喊大叫,也完全不想壓抑心中的欲望,依然徑直沖向冰,他的目光正對上冰的目光。
巫師隻看見丈夫臉上的表情突然出現了瞬間的驚覺,然後是他手中的刀斜斜地插進她面前不遠處的地面,緊接着神整個人撞在她身上,壓着她還壓倒了她護住的那個村人,三個人一起倒在地上。
冰費力地支撐着坐起來,神還趴在她身上,已經沒有了激動和渴望的狀态,但他慢慢地抱住妻子,冰能感到他在小心翼翼地檢查自己的身體,似乎是想讓自己确認沒有做什麼,她也覺得他這次是自己把自己吓到了,一時半會兒不知該怎麼做才對。
“哦,這也是本能啊?”孤星沒好氣地在他身後吐槽說,“冰雪,你果然不論何時都是他最怕傷到的人啊。”
冰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發現十幾把原本隻是祭祀用具的槍矛包圍了自己和丈夫,當然,也包括同在現場的孤星和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