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羅克城的某幢官邸裡,刺客站在癱倒在地的屋主面前,隐藏不住興奮的輕笑聲。
“來、來人啊……”屋主驚恐地叫着,卻隻能發出細微的聲音,在面前那個人散發出的異常陰森的恐怖氣氛下,他甚至連動一下都做不到。神帶着一絲冷笑凝視着他的樣子,嗤笑。
“沒用,你喊不出來的。”他瞟了一眼地上打翻的酒杯。
“閣下,神閣下!饒了我吧!”
“既然認得我,也就該知道我出現在這裡代表了什麼吧?”
前王國刺客工會會長·神,即使在盧恩王國周圍的國家也是經常被提起的傳奇人物,他不是英雄,是死神,不接受任何求情或誘惑、收買、威脅,隻要是列在他接手的委托單上的暗殺對象,隻有死路一條。他從不刻意隐藏行蹤,世人都知道他的家在斐揚城内,巫師冰雪是他的妻子,幻櫻和星月是他的朋友,但是沒有人敢動他,打他周圍人的主意,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與他為敵的後果。
其實神甯願選擇藏在暗處,這才符合他的習慣,但是有冰、幻、星月和整個工會在,他根本沒法低調,隻能認命,不過,出名有時候也省了很多麻煩,很多目标知道他是誰的時候,基本就放棄無謂的抵抗了。
他面前的屋主絕望地閉上了嘴,他也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他自己的所作所為終會引起市民的憤怒,最終招來殺身之禍。他做了很多準備,雇了很多高手保镖,但是在面前的刺客眼裡,什麼都不是。
按推算他應該有50幾歲了,在當前的年代裡已經算是很少的幸運,但是他看上去出奇地年輕,隻有40左右的樣子,所以根本不能指望年齡的增長降低他的武藝,相反地,這隻是增長了他的閱曆和經驗。
神面無表情地開了口:“你是需要我動手,還是自我了結?”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若有所思地改口道:“不,真麻煩,我想親自殺了你,不然我來這就沒意義了。”
他說着這些匪夷所思的話一把拎起了癱坐在地的屋主。
“救命啊啊啊~~~”
——尊貴的首領,我們永遠的庇佑者,我發誓終身侍奉于您,請求您,請求您能夠原諒我唯一的父親所犯的罪過,我代替他忏悔,他也許現在被金錢誘惑,但是我會盡自己所能糾正他的過錯,我愛他,因為父親他如此寶貝我,我是想為我的家庭祈福才選擇做一生的聖職者。索爾大人,我傳遞您的教義,相信您的信念,我知道您雖然愛憎分明,但您也是寬容的……
神愣住了,因為在耳邊響起的越來越清晰的祈禱聲,是一個少女虔誠的低語,他完全茫然。
——請您寬恕他,本城的監察官,我的父親大人,我依然每天在這裡為他祈禱,希望可以減輕他的罪過,我願意代替他接受您的懲罰,我的身心現在已全部屬于您……
這、這是什麼?
——我們在合一,我接受你的思想,你也要分擔我的職責,那樣才公平!
腦海中索爾理所當然的聲音飄渺地傳來。
“嗚……開什麼玩笑……我還一個人都沒殺……!”
神不自覺地轉移了注意力,他竟然可以隐約地看見夢羅克城立教堂裡跪在雷神的金像前那位女牧師的身影,他甚至知道她從小就在那裡修業長達十六年,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這幾年如一日的祈福,他盯着眼前那個女牧師的父親,覺得自己真的要崩潰了。
以索爾來說為了表示對那個聖職者的認可而應該暫時饒恕,繼續觀察的夢羅克城監察官,和以神來說必須立即解決的目标,再次沖突。
殺和不殺的天平搖擺不定。
神咬碎了牙,緊緊地拽住屋主的衣領,拳刃從他眼前劃過。
“啊~~~~~”
“我不殺你,但是你以後也不需要看見這世界,我要你從這世界上消失,自己去反省過去都做了什麼。如果被我發現你再接觸社會,我立刻讓你死。”
神剜下屋主的雙眼,臉上的表情相當難看,但幸好沒人可以看見刺客這一次的失态,他攔腰扛起屋主跳出窗外。
夢羅克教會裡,在雷神索爾的神像前做每天最後的晚禱的女牧師擡起頭,一張紙片悠悠飄落。
“過失隻能削減不會消失,聖職者,去圖上所指之處,與你所愛之人度過餘生,這是最大的寬恕。”
神隐藏在神像後,一臉痛苦地提筆對着手中的委托單。
“好、好吧……就算目标已死亡,任務完成……好了……”
他一邊在心裡痛哭流涕一邊在委托單上填了不真實的結果。
神臨走前狠狠地踹了神像一腳。
————————————
“喂!等等!兄弟,你知道你撞了誰嗎?!”
“哎喲哎喲~骨頭斷啦!賠錢!不然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死……”
“——?!!”
夜晚的小巷裡隻有幾道白光閃過。
“在我這麼心煩的時候惹我,白癡。”某刺客踢踢腳下的幾具流氓的屍體,翻個白眼,看着地上暈開的黑色的血迹,他終于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