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站着的人猛回頭瞪着我。紫色的刺客工會的制服,紫晶色的眼眸,他站在那裡,左手的拳刃淌着鮮血,他腳下是一具慢慢冷卻的□□。
他的眼神冷冰冰,毫無光澤,他現在就在用那樣的一雙眼睛看着我,淩厲的殺氣撲面而來。
我奪門而逃。
不要!那不是他!不是神!!那個邪惡的靈魂,不要讓我看見!好可怕……好可怕!我雖然知道那是他的本行,但我無論如何想不到他是這樣心狠手辣的人……而且,那隻是個普通的斐揚居民啊!他對我說過,現在他已經不再胡亂殺人,他現在隻懲治那些惡徒而已。可是……我的胃在翻騰不已,我隻想拼命跑,遠離那個可以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就殺人的神,如果我沒有看見那該多好!
我使勁鎖上大門,縮在床上。
那個黑暗而可怕的感覺越來越近,鎖嗒地一聲開了。
“你看見了。”他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我緊緊抱着膝蓋縮在床角,恐懼感包圍了我,它讓我渾身抖得像篩糠一般。
“為什麼你是神……我的神絕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我抽抽噎噎地說,“我要神回來……我要我的丈夫回來……”
短暫的沉默。
“原來你會說話。”他陰沉地低語。
我擡頭:“為什麼要忘記我!我是你的妻子冰啊!為什麼你拒絕承認?拒絕回想?!你早就不該是這樣冷血的人了!你的情感都去了哪裡??”
他冷笑:“我不需要什麼情感,那是拖後腿的東西。”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緊盯着我。“你這瘋女人,那麼想跟我扯上關系麼?”
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猛地站了起來,淚水飛灑在床單上:“神!你對我說了這些話,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你……”我抓起床頭的聖杖·英靈對着他,理智什麼的,已經被洶湧的絕望踢出了腦海。
如果你離開了我,我就先殺了你,然後再自殺……
————————————
“你想要殺了我?”他挑起一邊的眉毛,伸手握住聖杖的杖頭。
我突然清醒過來。不,我不能傷害他!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麼可以?!我要他活着,好好地活着,如果說死的話,隻要我一個就夠了……我下不了手,我沒有勇氣!
“感情。”他嘲笑道,把聖杖使勁一拉,我連人也被拽了過去,他惡毒地笑了。
隻是不到一秒的時間,我也隻看見了一道紅色的光芒,那鑽心的痛覺在好幾秒後才被我感覺到,我摸了一下胸口,頓時滿手都是刺目的紅。
“你看見了,意味着你留在世上将是個禍害。”他揪住我的頭發沒有感情地說,“很可惜,你必須死。”
我笑了:“你說得對,二十年前我就應該死去。”
他松開手,我仆倒在床上,我覺得身體裡的血就快要流盡,我的思想也即将中斷。
“我沒有怨言,也許這個結局早已注定……”我用最後的力氣仰起頭看着他,“神,我祈禱着,希望你此生不要再想起我……”
淚和血,生與死,遺忘與離别……
————————————
我總覺得頭隐隐作痛,特别是在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我做了整晚的夢,可夢裡的一切事物都模糊不清,我總是看見大團大團的淡綠色塊,它不斷變化着,像一個人的形狀,然後是整片的紅色覆蓋在上面,我聽見有一個傷心的聲音在對我說話,可是我完全聽不清它在說什麼。
都是那個讨人厭的女人,整得我神經衰弱,怎麼會有這種人!死纏濫打的,還一定要造謠說是我妻子!
不過更讓我心煩的是,我老是無緣無故想起她,想起她滿臉是淚的樣子。
我沒辦法靜下心來,隻能煩躁地到處亂逛。
————————————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對着黑夜裡暗淡的天花闆,這裡不是我的家,這裡是哪裡……?
我硬撐着坐起來,胸口又是一陣劇痛,我費力地解開繃帶,長長的傷口橫貫我的前胸,看來不久前它剛愈合,現在一動,它又裂開了,鮮血汩汩地滲出來。
是誰把我送進了教會醫院?
我凄慘地笑起來,為什麼要救我?我不要拯救!我要死,離開這個有他在的世界!我、我不要接受什麼治療!
外面萬籁俱寂,我艱難地一步一步挪向病房大門,那門的玻璃上貼着一塊牌子:重症監護室。
讓我死吧,你們讓我死吧……!!
我逃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