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看見戒指内側刻的字後什麼也沒有反駁,他現在晚上總是被惡夢驚醒,但又記不起做了什麼夢,他隻說是恐怖的事,像有很多很多的血,楓和琳都非常擔心。
冰不敢再跟他說更多,她不忍心再刺激他。現在他明顯笑得少了,隻有在楓和琳詢問他身體情況等等關懷照顧他的時候才會重新開朗地笑着說沒事,但他的樣子看上去還是不太對勁。
冰看着他在父母面前露出的笑臉,她再也沒有勇氣向他重述他們已經被殺的事實,她也搬出了他的房間,還他一個安靜的環境。
“媽媽,我也去那個集市,我可以幫你搬東西~”
他似乎在害怕,害怕那個事實,他現在用更多的時間跟父母待在一起了。
“阿神!快收拾東西,我們去看望你的爺爺奶奶~”
“哦!好嘞~我馬上就幹!”
冰是第一次碰到這情況,她安靜地待在一邊看神全家整理東西,但越看越奇怪。
“楓叔叔,您們這些東西是去探望老人的嗎?”
“啊~這話也沒錯,但要糾正點兒,我爸爸媽媽都過世了,我跟琳覺得阿神最近精神不好,所以去祭拜一下他爺爺奶奶,請他們保佑他喽!”
原來是掃墓,冰終于能理解那些東西的用途了。
“咦?幹嘛呆在家裡?冰雪,一起來啊!”神在門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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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奶奶,這個是現在住我們家的冰雪,你們也連她一起保佑吧!”
“……”冰不好意思地跟神一起向墓碑鞠躬,鐵匠笑嘻嘻地拍着她的頭。
她現在不想再試着強行喚醒他了,他在這裡的生活是快樂的,他原本就應該享受這樣快樂的生活。
他們掃完了墓,有說有笑地向墓園大門走去。
“——?!!”
走在最後的冰吃驚地站住了,就在這路旁,這衆多白色的墓碑中間,隐藏着他真實的記憶。
是墓碑,碑上刻着死去之人的姓名:
楓(1374-1408)
琳(1378-1408)
艾爾貝塔 子·神立
是那一年他們一起在這裡立下的墓碑。
冰覺得雙腿像被石化一樣動彈不得,她聽見神奇怪地叫她的聲音。
“怎麼了?那兒有你認識的人嗎??”
“别……不要過來……!”她驚慌失措地連聲說。
“要回家啦!嗯——這是什麼?”他一臉茫然地走過來,轉眼仔細看那墓碑上的字。
“不要看啊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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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着,一直沉默,帶着強烈震驚的表情,眼睛撐得碩大,直直地盯着那三行字,他的臉和手都完全沒有血色,冰驚慌地跨前兩步拉住他的手。
他顫抖起來,抖得厲害,他緊緊地握住她小小的手,從顫動的嘴唇中艱難地吐出話來。
“為什麼……爸爸媽媽就在……啊……為什麼……這個墓……是我……立的……”
“……神!!!”
“……這……不可能……”
冰一直帶在身邊的鑽石戒指,就在這時從口袋中飛了出來,在空中放出圓圈狀的光波。
“——阿神?怎麼不跟上來?”楓和琳同樣奇怪地跑回來。
神僵硬地轉過頭,他說不出話來。冰感到他劇烈的顫抖,眼前的事實,實在是太打擊他了。
“……我……沒有這樣的生活啊……”
“失去了一切……隻能把自己……交給黑暗……”
“不要說了,孩子……”琳悲傷地低聲請求着。
但他沒有停下。
“而現在……隻剩下唯一的光明……”
“孩子……隻要你不承認,你可以永遠地和我們在一起啊……!”楓也痛苦地說。
“但是……爸爸媽媽……你們已經……死……”他狠狠地閉上了眼睛,冰感覺他已經快不能堅持下去了,他抖得幾乎站立不住。
“别說了……神……!”
“你們……已經……死了……死了——!!”他大聲地喊出最後的事實,他頭頂的鑽石戒指放射出刺目的光芒。
他已不再是鐵匠,他身着刺客工會的制服,僵硬得像一具石像。
整個夢境的世界開始裂成碎片,天空龜裂,藍色的碎片不斷地坍塌下來。楓和琳悲痛地看着他化為金色的粉末消失,到處是碎片掉落,在已經塌陷的地方外,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夢,破碎了。
他呆立在黑暗中,面前是已經恢複原來模樣的傷心欲絕的冰,那枚結婚戒指掉落下來,掉落在他伸出的掌心。
他握緊了戒指,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