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認識冰暴小朋友,那個時候他還小,他總是一個人通過古城的密道來找我聊天,那個密道從我還沒出生的年代起就連接了克雷斯特漢姆和吉芬地下。其實古城的結界也存在于那個密道裡,他能走到的地方很有限,他們整個家族都被困在裡面,我這邊麼,反正也不知道是哪個先祖這麼細心,密道同樣有對□□魔物的結界,我跟他最多也就接近到十米左右吧。克雷斯特漢姆的慘劇我知道,他們那些幸存的冰之一族的成員幾乎都被充斥着古城的惡念逼瘋了,能正常交談的極其稀有,但就算能交流,實際的心靈已經可以說壞掉了,因為時時刻刻都會被比我這純粹強烈得多的東西逼迫嘛,就是我的夢魇都影響不了他。”
“夢魇為什麼可以無視對魔結界?”
“因為它們本身就是無形的瘴氣,隻要形體分散得足夠稀薄,要穿過什麼都很容易,後來我也一直靠它跟冰暴小朋友保持聯絡,用自己的能力幫他辦一些事情,以感謝他陪我打發了無聊。”
迪安看着冰笑了笑:“冰雪小姑娘,如果不是我找到你,并告訴了冰暴小朋友,你現在也許還能什麼都不知道地平靜地生活。”
“哎?!”巫師驚奇地看着他。
“他告訴了我很多他自己的事,當你出生的那天他特地跑來告訴我,我想那一刻他是由衷地高興,是單純地作為一個父親的快樂。”劍士感慨地回憶道,他的話讓巫師不由得捂住嘴,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幸好劍士也沒停多久。“不過後來岚帶着你逃走了,他也是惱火,一度想殺了你們。我叫夢魇去集結了很多魔物追殺岚,不過那些雜碎幾乎都被她拼死消滅了。
“十幾年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瞬間,在你很小的時候我就找到了你躲藏的斐揚村,你應該不會忘記的吧?那個留下關于你持有的鑰匙的預言的人。”
冰難受地點着頭,那個寫着詛咒般句子的紙條在她的腦中印象清晰,但那個來訪的沉默的怪人,她隻能想起他蒙着灰塵的粗布鬥篷,裡面的臉,隻隐約記得很怪,小時候的她看了很害怕,所以早早地躲到了爺爺身後。
“那是我派去的傀儡。”迪安平靜地說,他盯着冰瞪大的雙眼,“也是冰暴小朋友的測試,他對人類最後的期待——但結果你也看見了,因為那個我們編造的預言,你應該清楚其實身邊的人類都是些怎麼明哲保身、排斥異端的人。”
巫師的眼中開始噙滿淚花。
“冰暴小朋友希望你能實際體會到足夠多人類的惡意,但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早就決定如果你的處境沒有轉機,就讓虛假的預言成真,我們等到了你成年,我讓我的傀儡去了刺客工會,找到最有野心也最不在乎人命的那個高層幹部,讓他毀滅斐揚村。”
“……你拿什麼誘惑的他?”神緊緊地皺起眉頭,雖然斐揚村深居密林,對外交流不多,但徹底屠村這麼大的事件肯定隐瞞不了,為了不暴露工會做的善後工作也要辛苦得多,“對這個程度的任務他可不會老實按規矩要報酬的。”
“有夢魇幫我監視,你的參與我也知道,既然你插進來,就注定要死,他想要徹底排除你也很久了吧?”
“……哈,好方法。”神禁不住冷笑起來,“用我的命當報酬的話,他還真的會樂上天的。”
刺客想知道這種讓他憎惡的事到底還要發生多少次,他所經曆的事件真是環環相扣,每解開一環,就有更多驚人的内幕曝光,他覺得自己被嚴重地耍弄了。世界仿佛專門跟自己過不去,不斷地在他人生的道路上挖出陷阱,堆成阻礙,看着他艱難地在陷阱中掙紮,它卻像是在看一場好戲一般。
“其實有些人在更早的時候就察覺到我了。”迪安突然說,“最早的是斐揚大賢者淵,他管理奧丁神殿,是與那些頂層的觀察者們有特殊淵源的人類,可能還能與他們有條件地交流,所以他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消息,他知道冰雪小姑娘的身世,始終在最低限度地保護她不被過分傷害。他肯定知道了我們這邊的計劃,所以幾乎同時求助了刺客工會,我現在也不清楚他為什麼隻做到這個程度就不再插手,他如果想守住斐揚村的話,我也沒把握搞定他……可能……他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守得住一時,耗不過我的耐心,才選了其它的路吧,從結果來看,冰雪小姑娘現在确實沒有威脅了。”
“嗚……爺爺……”冰還記得靠在家門口的老賢者安詳的臉,她一個人的命,值得犧牲那麼多無辜的人們嗎?她的爺爺到底是經過了多久的深思熟慮,才做出這種決定的呢,這又到底是不是犧牲最少的路……她已經無法詢問了。
“另一個就是刺客工會的會長飛影了。”
神驚訝地擡起頭直盯着說出這話的劍士。
“那也是個大麻煩,他當時很快感到了淵的委托和斐揚村慘案背後是同一來源,他暗中清理了很多我的眼線傀儡,并且在之後做了很多事來阻撓我的行動,我試了幾次想解決他也被他沒花什麼力氣就破解了,為了避開他的騷擾,我們把地點一再改動,最後才在海底洞窟門口劫走了冰雪小姑娘,說實話幾百年了我也很少遇到這麼麻煩的人物。”
“……”竟然……刺客重新低下頭,他不想被别人看見自己現在的表情,師父他究竟在暗中幫了自己多少忙?他為了自己的任性築了幾道防線,損失了多少東西,奔波了多久……而他自己,卻像個傻瓜一樣被他玩弄着,接受着他的保護卻還理所當然。他總覺得自己獨立了,但他的閱曆還遠遠不足,他根本沒資格去讨厭師父給他鋪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