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孤星用雙劍格擋住砸下的魔錘,從皮膚上滲進來的黏膩感讓他條件反射地猛揮開那個魔具,這武器别說接觸到了,光是靠近就渾身發冷,牧師始終緊握着它在戰鬥,雖然他身體裡幾乎沒有靈魂,但那東西對人類的□□肯定也有很大毒害吧?!
“孤星跑開點兒!”
聽見熟悉的旋律和詩人的喊聲,騎士立刻垂下劍往一邊閃開,《冷笑話》卷起的寒風包圍了牧師,他的手腳開始凍結。
“……痊愈術。”
“哇這也太精準了!提前詠唱判斷的嗎?!”詩人的技能束縛失敗,他們還是隻能被動地被追着打,獵人的銀箭雖然不敢直射伴侶,但針對他手中武器的射擊也要麼被避開要麼被擊落,就算她狠下心來想用讓他不得不回避的攻擊軌迹打亂對方的架勢,牧師也靠着常駐周身的霸邪之陣硬接并彈開了這些沒有殺意的箭,他們圍着刺客和巫師趴着的地方不停地繞圈抵抗,但始終找不到機會控制住牧師。
“我抗議~為什麼星月一個牧師會那麼厲害嘛!”邪在孤星苦苦抵抗的身後指着他們對幻抱怨道,平時隊伍裡的牧師總是在溫和地微笑着做好輔助,哪裡看得出是也會打鬥的習武之人啊?
“诶不然你覺得當年神去救小冰的時候是誰扛的冰暴?而且小星可是自己一個人就能到達金字塔頂樓的說……”
“好好好我知道你很自豪了啦!早點說不好嗎?早知道他也這麼離譜我們就不該等到他被死靈控制啊!”
“嗚……小邪你提議的時候難道不也是想着有神在制住小星準沒問題的嗎?”
“唉看來死靈也知道所以不想讓他加入戰鬥啊!”
“……你們、能不能、想辦法、幫幫我!”騎士焦頭爛額地全力防守着,這牧師的武力值在他給自己上了一堆祈禱加成後都快逼近騎士團小隊長的水平了,他們的呼喚他全部置若罔聞,孤星雖然還能擋住他的進攻,但沒有破局之策,死靈開心地坐在他的位置上看戲,它看起來很滿意于自己的傑作,甚至還愉快地鼓起掌來。
忌憚于牧師手中的魔具,獵人和詩人也不敢貿然上前,何況還有零星的傀儡幹擾,遍地的墓碑也很妨礙行動,幻看見魔錘·安魂曲擊打在石闆的墓碑上,碑角與其說是被砸掉,不如說更像是被腐蝕融化,她也看見星月持錘的右手手心已經開始滴血。
“小星!你你你的手……!快放開它呀!”
“嗚嗚~小冰~神~快醒醒幫幫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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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全是耀眼的白光,找不到一絲黑暗的影子,但又和上次去過的空間氣氛有很大的不同,刺客茫然地望着四周,什麼都沒有。
心,好痛。
他最寶貴的東西,他沒能牢牢抓住它,于是,它終于是逝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一直發出幹涸的輕笑聲,這雙手現在是他最厭惡的東西,這雙害死了冰,害死了媽媽,還對爸爸以拳刃相向的手,為什麼會長在他的身上?這十幾年來殺了無數人的是他,犯下了無數罪惡的也是他,他才是該死的人!但為什麼他還要被強迫活着,為什麼隻有他身邊的無辜的、最愛的人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人世!
“死的應該是我,應該是我啊!!”他在就像是光明和聖潔的聖域一樣的純白世界裡厲聲大喊道,狠狠地握緊了拳頭。
“為什麼……為什麼要我這樣對待我愛的人……”
青年的雙膝撞到地面,他沙啞地喃喃着,僵直的眼瞳一直注視着自己握拳的雙手。他用了全部的力氣,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裡,他的手心開始滲出血來。
紅色的血珠滴在一片白光的地上,濺出的血花異常鮮豔,他又再次令人發怵地笑起來。
這些懲罰,這些疼痛算得了什麼?他心中的絕望誰能清楚?誰能明白?那是連自己的靈魂都要粉碎,撕心裂肺的劇痛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客把右手□□進自己左胸口,他一邊時斷時續地盯着地面上一團團的紅色一邊還在笑個不停,從自己的手搗毀的胸腔裡反流的血液堵住喉嚨,渾濁的笑聲也變得斷斷續續。
——就這樣讓我消失,我不想存在,我不要記得這些痛苦,我後悔過去的選擇。
他似乎在視線的角落看見微弱的金光,但他已經無心去根究身邊的變化,他隻一心想讓自己遭到最深最痛的傷害。
有兩隻大小不一的手抓住刺客的右手腕,用力但小心地把它拉出胸口,較小的那隻手的主人,用另一隻手一起合握住他沾滿鮮血的手掌。
青年緩緩擡起頭,恍惚地正視面前那雙淺褐色的眼睛,刹那間感到某些東西電光石火般地掠過。
“寶貝,你流血了,我們會難過啊。”
“……媽……媽……?”
女商人的身體在刺眼的白光中看上去那麼飄忽不定,可是那個心痛的神情,那個遺失了16年的聲音卻是如此清晰,青年發呆了片刻,腦海中浮現出她的身體分成兩半緩慢落在地上的情景,他飛快地從她手中抽走了自己的手。
“不……我沒臉再見你了!是我……是我……”他顫抖着扭過頭去閉上眼睛不敢看母親一眼。
“我們從沒有怪過你,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們。”鐵匠的大手沉穩地搭在青年肩上,他低沉而難過的聲音就算在青年的記憶中自己也很少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