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她也是怪物。”
神特意沒用語調的句子幾乎和冰為難的解釋一同響起,這屋裡不能隻有他一個人被集火啊,再說了,他也沒說錯什麼,冰的水系法術那可是家族遺傳強到變态,那個暴風雪……唉這個不能想,會不舒服……被她的冰凍術擊中是什麼滋味,他已經中過兩次招了,深有體會。
“——冰凍術!!”
邪用同情的表情拍了拍冰塊,留了面子地沒把“你自找的”這句話說出口,孤星聳聳肩,拿起清潔工具去掃屋裡的碎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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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夠令人心煩的,都過去好幾天了,還是沒有一點星月的消息,神皺着眉頭留意着外頭的動靜,但基本隻有夜晚的海潮聲和風聲而已。
在整個刺客工會的眼皮底下竟然至今發現不了關于牧師的任何線索,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要麼是幕後那個東西神通廣大到能讓查到端倪的會員無法回報,要麼是星月被直接用傳送陣帶到了某處後始終被困沒有辦法與外界聯系,神覺得他們再繼續幹等下去可能就要錯過重要的救人時間點了。
而且星月再不回來的話,刺客覺得幻就快挂掉了。平時她那個大嗓門的聲音現在是完全聽不見,獵人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一直紅着眼睛幽幽地出現在必須要出現的場合——比如飯桌旁。看她每次都有一口沒一口,還老舉着筷子發呆的樣子,任誰都不忍心說那些無關痛癢的話來活躍氣氛,連最見不得氣氛低落的詩人也是每次一臉同情地盯着她咽下一口飯要一分多鐘的凄慘樣,手指就扣在吉他弦上卻無法下決心撥一下。結果這兩天他們小團體的内部溫度一直趨于冰點,神好久沒體驗過這種冷清到他可以整天都不用對話的日子了。
“在想什麼神色那麼凝重?”冰坐在他身旁輕輕問。
神沉默了一會兒,把複雜的思路隻精簡成了一句話:“我在想,星月會被弄去哪兒。”
冰也臉色憂郁地把肩膀側靠在他右胳膊上,她看得出神現在也有點嫌棄自己作為刺客習慣的無情,他明明能理解失去另一半摯愛的痛苦,知道心愛之人不知去向不知吉兇對另一方的強烈煎熬,但他的思考回路準還在讓他不要沖動行事,而且冰隐約感覺神近來都在暗自壓抑自己的感情,他這個習慣實在不能說好。
“是啊,我們一定要幫幫幻才行,今天白天我去看她,她抱着我哭了好久好久……神,才這麼幾天,她就瘦了那麼多……”
神在心底苦笑,不管是他還是幻,看來都很依賴身旁這個少女,對她的傾訴總是會得到溫柔的回應,也不用擔心她會對别人透露自己不願被揭穿的曆史和傷痕:“我會的。”
“……神,你也不要勉強。”
“正相反,我大概在逃避。”
冰輕輕抓住神的右手:“我就是說你不要太勉強自己去想那個方面,特别是晚上,我想那确實是最容易找到線索的突破口,但是你什麼也不跟大家說自己去碰觸,你的勇氣也不夠吧?”
“……”青年的身體僵了一下,輕笑一聲,“你們在看着我,這就夠了。”
這個人……雖然要獲得他的信任很難,但是他一旦得出結論,就單純到讓人想苦笑呢。
冰在心裡無奈地搖着頭,她覺得神看着自己的溫柔目光裡包含的感情八成把她美化過頭,他對自己過高的期望,自己到底能不能符合他的期待呢?
她遠不及他那樣堅強,她沒有他那些堅定不移的理想,她也沒有他那種可以保護身邊所有人的能力,她隻是個不想被他撒手的膚淺女生,她現在活着最重要的理由是為了他,如果他不在了,其他那些想要去努力實現一下的願景,恐怕會立刻崩塌吧,她就是覺得自己生命的分量如此不值一提。
冰清楚自己現在的想法對不起所有人,但她确實沒有哪一刻認為過自己的出生是一件好事,重視她的人變多了,她的欣喜和自責也在同時變多,她不想讓現在身邊的人再難過,但是犯下數重重罪的自己不應該被原諒,她也不想原諒自己。
“這個孩子将給身邊的人們帶來災難”
如果自己不被複活,幻也好,星月也好,神也好,至少他們還是會安全地生活下去,不用面對這些接二連三的變故的,而現在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受到生命的威脅。
詛咒,真的解除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