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環視了一圈面露擔心的夥伴們,他剛才确實又陷入了無窮恨意的泥沼。他轉過身默然地抱住身邊的少女。
“你已經再次改變了我。”他在反應不及有點僵硬的少女耳邊輕聲低語道,那次斐揚森林的見面是他人生的第二個分界點,她潛移默化的指引壓制住了自己心中擴大的仇恨,從深淵的泥沼外拉住他,讓他看到此前隻顧注視着深淵永遠不會發現的其它感情,她告訴已經想要放棄人性的自己他不是惡魔。青年松開手,邁出腳步走進向海的房間。
不管是小巧的家具還是收好在角落的玩具都隐約在記憶中能找到相似的存在,神走到窗邊推開那扇有深藍色木格的窗,帶着鹹味的海風的氣息刹時掠過他的身體,漫溢了房間的角角落落。他皺了皺眉,但又更添了一份傷感,這個鹹鹹的還有魚腥味的空氣,自己已不再習慣,而在十幾年前,他幾乎是每天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十六年,物是人非。
“你們不該讓我回來……我本該忘記這裡,這樣才不會有這些無法控制的悲傷。呵,現在倒好,我又多了一重負擔了,你們害的……”他面向窗外背對着衆人,說話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沙啞,他最後終于不再出聲,低着頭,緩緩走到房間裡那張小小的床邊靠着牆蹲下,難過地蜷起身體。
幻在其他人微妙的目光中不知所措地張着嘴指指自己的胸口。欸?怪她嗎?因為這個主意是她最先提起的?她也不知道神這種幾乎對什麼事都遊刃有餘的人會突然軟弱成這樣啊!“神?神?哇你不會哭吧?這這這……今天我們來這的目的可不是傷心的說,我們是來給你過生日的耶!”
“……”青年連頭都沒擡一下。
“你、你的爸爸媽媽肯定也不希望你一直這麼不開心的是吧?”
“……”
磕磕絆絆的勸解得不到一絲回應,幻看着這個保存完好的房間,想想自己遭遇的那場慘劇,明明她才應該更不滿呢。
“你還有家可回,不應該感到慶幸嗎!”
“……家?”青年發出了一聲怪笑,“這個空屋?”他惱火得想把所有人丢出這個沒有人氣卻傲慢地駐在這裡說是自己家的地方。“你就知道拉我來,你換個位置想想,如果我硬拉你去斐揚村你家你去不去!”
“嗚嗚嗚嗚~~不要提村子啦!嗚嗚嗚……”幻一下就被說得在原地哭起來。
“神先生,幻一直都不願觸及這方面的。”星月也是見不得伴侶哭泣,但這次或許真的是他們缺乏考量,除了順着話題走向,牧師确實沒聽過刺客哪怕有一次主動提起他成為刺客之前的往事,“我們真的是單純地希望今天能成為你快樂的一天。”
“……我不勸了啦!我也是,爸爸媽媽都被你們刺客殺死了啊!你看我有因為這事給你擺臉色看過嗎?!”獵人氣憤地一通自曝後使勁抱住牧師的胳膊,詩人和騎士都震驚地來回看着她和刺客。
“……”
“啊這……到底還發生過什麼?”孤星小心翼翼地提問。
“你的好意我領了!我跟爸爸媽媽說過的夢想我一定不會丢棄!我要讓他們即使在天上也不會為我擔心!你呢!”
唉,雖然這女孩兒絕大多數時間都聒噪得要命,但确實也是斐揚人啊。那個與世無争的村子世代相傳的良好教養和習慣性為他人着想的觀念……有是有,但為什麼在她身上表現得那麼讓人想歎氣呢。
“好了好了你赢了。”刺客把右手拍在床闆上洩氣地站起來,“你也不用再考慮報仇了,告訴你算了,指揮屠村的那個已經死了。”
“——哎?!”兩個女生不約而同地驚訝于神這句話。“神,你該不會……?”“你難道替我們?嗚——可讓你又殺人……”
“不是我殺的啊。”神打斷了她們的話,他重新提起興趣觀察起自己小時候的住所,“工會死會員很普通的,你們隻要知道這個結果就行了。”
他口中的會員也包括自己吧,冰對他這樣的輕描淡寫實在高興不起來,但自己的心态也跟他差不到哪去,她苦澀地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