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勸了……!”冰艱難地低吼道,她沒法擠出多餘的精力去好好說明,“我絕對不想傷害你們!星月!把幻帶走!”
“不要!小冰我相信你不會的!!”
“走啊!嗚、神、求求你……”
少女無法壓抑住内心另一個邪惡的自己,她拼盡全力抓住青年胳膊上的衣服,讓自己不要再過度靠近,不要夠到聖杖·英靈,但她全身還是彌漫出越來越強的寒氣,漸漸冰結了周圍的大地。
神注視着自己手肘開始蔓延開冰霜,他覺得自己的心也像這寒冰一樣漸漸凍結起來。
——你就不知道嗎,我連一絲一毫都不想傷到你……不,你即使知道了,也還要這樣強迫我嗎。
“對不起……對不起!阻止我……求求你!”
她的哀求聲讓青年想起并沒有過去多久的那場和“家人們”的死鬥,這種殘酷的選擇,一而再,再而三地撕扯着他剛開始恢複柔軟的心,直到它裂成碎片。
“……好吧。”
——最起碼,不要讓你再承受無謂的痛苦了。
冰已經幾乎看不清青年臉上的表情,但是終于得到了他的認同,巨大的安心感讓她不由得放松了力氣。
“答應我,活下去……你也一定會……遇到更多……值得你付出,讓你看開傷痛的人的……“
神默默擡起右手的拳刃,這次隻是微微抖了幾秒,手又恢複了穩定。
——生或死,已經,無所謂了。這世界能給我的,已經什麼都不剩,我也再不希望能得到什麼,每個人都讓我活下去,但我想要的,隻是,一起活下去啊。
“……我答應你。”
青年直直地注視着少女滿是淚水的蒼白的面容,拳刃從她頸間輕輕劃過。
他沒能堅持到最後,那一絲緩緩滲出的血液讓他忘記了一切,也再看不見一切。
星月用單手緊緊地摟着幻站在幾米開外,他沉痛地看完了結局,直到神不再動彈,才慢慢放下捂住幻雙眼的右手。
女孩兒這次沒再沖過去,隻是望着不遠處的景象,任由牧師繼續摟住自己,輕聲地一直抽泣着。
“為什麼……我們明明都那麼努力了……”
牧師隻能悲傷地搖了搖頭。
那個如同石像般的青年終于又再次動了,他睜開緊閉的眼睛,把已經失去生命的少女的身體緊緊地托在胸口,艱難地站起來。
“……神!你要去哪!讓我們一起!”
青年無聲地側過身,暫時面對夥伴而立。
“——不了。我不想再看見任何人。”
他紫色的眼瞳黯淡無光,無論牧師和獵人再怎麼努力去看,都無法看見他的心靈,他的精神,他雖然活着,卻已經失去了生的動力、前進的動力、改變的動力,他的時間已經停止了。
已經沒有任何人能打開他封閉的心門,星月想要嘗試,但從青年身上飄蕩出的拒絕一切的氣息甚至讓牧師連半步都邁不出去,也發不出一個音節。
他轉過身,背上的聖杖·英靈短暫地反射出銀白色的光暈,他托着她安靜地走下高台,消失在二人眼中。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我……遭遇這結果……為什麼……還是我這雙手……連你的生命……也終結……
——你告訴我……我并不是隻能一直犯罪的人……我也有拯救别人的資格……但最後呢,最後我到底拯救了什麼……
——你,是笑着走的。
——我不懂你的笑,我不想看見你對殺了你的兇手露出笑容,我不配承受你的笑容。你想說什麼,想跟我說我做的沒錯嗎……你覺得……我能接受嗎?!
——你讓我取回了感情,再把它狠狠地砸碎,讓我萬劫不複……
——也好吧。至少你……永遠地拴住了我……這個罪人……複仇、憎恨什麼的……呵……又有誰比我自己更值得被折磨、被報複呢!
——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我們一起……回去吧……
曾經的斐揚村落附近,在一片茂盛的森林中一塊小小的空地上,一座墳墓靜靜地伴随在某棵老樹下。
這座不大的墳墓有一塊美麗的墓碑,它是由一整塊巨大而晶瑩的琥珀做成的,光線穿過它在地上投出明黃色的影子。
墓碑正中,插着一把銀白色的法杖,杖身深沒入碑中,隻有那羊頭模樣的杖尖露出于石碑之外,用它黃色的眼睛平淡地遠望着眼前那一片深淺不一的綠色。
墓碑上刻着這樣的銘文:
在這裡我遇見了你
并且發誓永遠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