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趕緊去辦事,要麼現在就死。”
“……是。”
刺客會長目視手下的最高幹部不情不願地離去,再重新走回已經一團亂的酒館,揪起那個還縮在角落裡一動不動的侍應生,擡手。
“喂,那個幕後的,你也有點限度吧。”
他盯着屍體的截面冷酷地說。
冰踉跄着抱着聖杖跑進沙地中稀疏的樹林,她已經精疲力盡了。
她回過頭,夢羅克城牆已經消失在視野中,她沒有帶地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何地,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在幹旱之中勉強生長的植物也稀稀拉拉了無生氣,和果物豐盛的斐揚森林相比,這裡的環境真是太惡劣了。
冰坐在裸露的石頭上短暫地休息着,前方透過不多的樹木有明亮的光線,大概又是延綿的沙漠,但又有一絲的水汽,她影約記得夢羅克更南邊是王國邊界的大海。
不要逃避……去複仇,去……
她蜷縮着抱緊頭:“不要……我不要……”
不是這裡……更北邊……克雷……
她緊緊地握住胸口的雪花鍊墜:“媽媽,幫幫我……我不想聽到那些,不想那麼做啊……”
“哦——”
她突然聽見前面傳來的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
“這算我的幸運麼?”魔自嘲地單手叉腰望着她說。
“你、你是?”少女混亂地用雙手握住聖杖,她本能地感覺到對面的刺客不懷好意,她現在除了害怕他,還同時害怕着自己。
“你隻要知道有不少人想要害你就行了。”魔故作遺憾地回答,“你的存在本身就不被這個社會接受,你為什麼還想要原諒這個世界呢?”
冰心驚地站起來後退了兩步,那個刺客的聲音漸漸變得遙遠,她模糊着,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還站着。
“我現在心情很糟糕,不想對你客氣,反正隻要不弄死,把你帶回去交差就是了。”
少女舉着聖杖的手發着抖,但她突然輕笑了幾聲。
“好啊,正好我的心情也很糟糕,你就當第一個祭品吧!冰箭術!!”
魔驚訝地躲開她突然發動的攻擊,但有更多的冰箭在空中出現追逐着他閃避的路線,他惱火地迂回加速,但全身的刺痛和脫力感讓他沒法發揮正常水平,越是對眼前的目标感到憤怒就越是使不上力氣,這也是會員間常用的制約對方的手段,神那晚就是這麼跟他交換條件的。
強行違反約定的話就會受很大的罪,魔雖然有能強忍的毅力,但也不想拖延太久,他躲在樹後調整了片刻狀态,扭頭瞥了一眼外邊空曠處站立的目标。
“ 真無趣,你就這點能耐嗎?”那個少女完全不似之前的柔弱,用高高在上的目光鄙夷地看着眼前的樹林,“就算你躲也是沒用的!”
她話音剛落,刺客已經沖到她跟前:“小姑娘,别以為——”
“冰刃之牆!!”
魔的拳刃砍在堅硬的冰牆上,被三面透明而高聳的冰牆封在中心的女巫師還是用那個鄙夷的眼光看着他的這次徒勞,再次愉快地微笑。
魔迅速後退,他知道這下一時半會兒突破不了她的防禦了,能瞬唱法術的巫師真不是那麼容易搞定的,比起硬來,還是應該考慮别的手段。
“霜凍之術!!”
以冰所在的位置為中心,寒氣突然輻射向四面八方,岩石、沙地、樹木瞬間凍結,冰棱交錯成了白色的密林,席卷大地的寒氣纏住魔的腳,立刻從下到上把他冰封起來。
巫師解除了冰牆,帶着周身的寒氣優雅地走近那座冰雕,單手把聖杖輕叩在冰塊上。
“你們這些人啊,全部都死掉吧。”
魔知道他的末日到了。
“雷鳴術。”
少女在沾染了點點紅色的晶瑩的白色叢林中盡情地大笑起來。
“——冰——!!”
她蓦然回頭,隻見那個紅發的青年從後方飛奔而來,急停在冰與沙的界限之外,臉上布滿了他從未展露過的焦急和擔心之色。
少女胸前的鍊墜就在此時再度散發出明亮的鵝黃色光芒,她腳一軟,癱坐在冰面上。
“不要看!”神大吼着阻止道,但冰還是顫抖着回過身瞥見了遠處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她的臉色一下變得如紙片般雪白,整個身體都向後癱倒下來,神在她徹底倒下去之前沖過去跪下來死死地摟住了她。
“這是我做的嗎!我是兇手!”她淚如泉湧地哭喊道,百般無助地把雙手按在喉嚨口,恐懼和惡心的感覺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救命……為什麼是我……對不起5555~~别走、别走5——”
青年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少女緊抱在懷中。
“别怕!我不會走,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他感到少女劇烈的顫抖,這讓他的心也顫抖起來。
“救救我……不、我要走……!”青年的體溫讓冰由衷地感到了安甯,但也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罪惡,她想要就這樣依賴他,沉浸在短暫的美夢中,但是她沒有資格,當夢醒的那一刻,也許這次就是他變成身前的一灘肉泥,想到這個可能性,她不寒而栗,她用力地想要掙脫他的擁抱,但那幾乎是徒勞的。
“我不會再放你走了。”神的話語裡帶着深深的悔恨,他更加緊緊地抱住瑟瑟發抖情緒崩潰的少女,“沒事的,那不是你,你不會做那種事!”
冰拼命地搖頭,這裡彌漫的淡淡的血腥味讓她依然無法冷靜“是我……是我!怎麼辦、幻會怕我、你也會讨厭我、我隻能自己一個人,5……我隻剩自己……”
“别瞎說!幻是最喜歡你的,而我,我是最愛你的!無論什麼都不能把我從你身邊趕走,我絕不會讓你感到孤單!”
青年溫柔地撫着少女的後背,擡起頭直視着天空。
“我對這個天空起誓,讓它作證,我會,永遠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