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霈好解決,倒是白孝正,真真不是個好糊弄的孩子。
看着油頭滑腦,實際為人處世裡七分都憑着少年人的那股熱忱,是個極為純粹之人。
和這種人打交道就不能繞彎子,必得坦坦蕩蕩着來,但太坦蕩了,他那點油滑的秉性又會叫他蹬鼻子上臉。
所以黃莺打算先唠唠嗑,說點沒用的,讓他也自亂陣腳。
“我要這個,還有這個,哦,對,這個也要。”
白孝正摸來摸去,選中了一支日産的低重心自動旋轉鉛筆,又拿了一枚巴黎鐵塔銅紙書簽,怕黃莺不舍得割愛,眼疾手快地将那座最貴的建水黑陶鎮紙瑞獸小擺件揣兜裡。
眼光很好,每一個都價格不菲,全是桃子最近陸續給她寄來的旅遊特産。
黃莺挑眉掃他一眼,沒說話。
白孝正盤腿坐椅子上,好整以暇道:“黃老師大方人,别這麼小氣,我有大禮回贈。”
“你能回我什麼禮?”黃莺垂眸乜他一眼。
“老師,我給你介紹對象。我有個舅舅,親舅舅,年方二八,家财萬貫,母胎單身,關鍵是長得也帥。當然,比我還是要差上那麼一點的!但條件也是相當不錯了,你權且放心。”
“我倒沒看出來你還有做媒的潛質,三班什麼時候成了媒婆窩。”
龐霈聞言心一抖,他知道黃莺這是在陰陽秦寶寶替他和徐夢晴牽線一事。
“嗨,我這還不是為了老師你好,别人的終身大事關我屁事。”白孝正厚着臉皮把東西全都塞口袋,繼續大言不慚道,“你不知道現在班裡人都叫你什麼吧?”
“叫什麼?”黃莺順着他的話茬随口問道,并不是真的好奇。
“法海!”白孝正擲地有聲。
龐霈的心又是一抖。
“法海?”黃莺有些意外,以前她讀書時學生給女老師的外号基本都是滅絕師太,怎麼到自己這兒就成法海了。
“對啊!”
白孝正煞有其事地給她科普:“咱們國家知名的歌手龔琳娜老師有首歌你知道不?”
“不知道。”又不說歌名。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法海你不懂愛!盧曉說你不懂愛,單身單魔怔了,就想棒打鴛鴦,這兩天一直在背後偷偷叫你法海,現在全班人都開始這麼叫了。”
白孝正眼睛發亮:“怎麼樣,老師,我對你不錯吧,我老舅長得可标緻了,一般人我都不介紹給她,你是三班人沒……”
黃莺聽他越扯越偏,打斷道:“行了,你那十九歲的老舅有那找對象的功夫不如好好念書,幹點正事。”
“什麼十九歲!整好二十八,童叟無欺。”
“不是年方二八?”
“哎呀我這嘴說太快,瓢了。”白孝正拍胸脯改口,“絕對二十八。我姥爺愁得頭發全都白了,天天罵他是中看不中用的燒火棍,你行行好救他于水火,有我在,保證他對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他姥爺高壽快七十,不愁頭發也該白了。
黃莺一時無語:“打住,别貧了,我這兒不收破爛。”
白孝正被戳中心事,呲牙一笑:“别介,老師您要是覺得我舅不夠好,我再給您推薦推薦其他人,我老舅狐朋狗友特别多……”
“狐朋,狗友?”
“哎呀哎呀,看我這嘴,好話燙嘴,好話燙嘴,什麼狐朋狗友,是良師益友,良師益友啊!”
“行了吧,你這點精力就别管你老舅那些良師益友的終身大事了,管管你自己的良師益友吧!”
白孝正觑了龐霈一眼:“他呀,占小便宜碰上仙人跳了呗,腦子不夠用,有啥好說的。”
“你這話沒有偏私?”
“偏私?”
白孝正瞪大眼睛:“天地良心,老師你快去十一班,找那什麼徐夢晴當面查清楚問明白吧,這煞筆還人的六百五還是我義務給他湊的呢!”
“零頭那三十都沒還我,貪财貪到小爺門前來了,什麼素質!他不腦殘誰腦殘,那種貼門上鬼都吓死的貨色都能看得上,我可真是有冤沒處說去!”
“冤死我了!冤死我了!”他像悟空似的,上下亂跳,揮舞着手。
黃莺無語,話都被他搶完了,自己無話可說,但也必須繼續挑話頭說下去:“事情經過你都知道?”
“我能不知道,不光知道我還親眼見過呢,還錢那天見的,當頭一棒,靠,真是醜瞎我的眼,隔夜飯都給我吐出來了。不信你問徐夢潔,她們是小學同班同學,特别熟……”
黃莺手往桌面一拍,不疼但響亮,唬得白孝正龐霈倆身子抖了又抖。
“我有提醒過你嘴上積德的吧?”
白孝正臉一紅,别扭道:“你幫我把三十塊要回來,我以後絕對不人身攻擊她。”
“你那麼能耐怎麼不自己要。”
“靠!”白孝正掙着脖子仍要罵,被黃莺的眼神震懾住,“靠……靠什麼名義去要啊,我又沒和她早戀,她貌美如花,我醜得掉渣,不配和她沾邊。”
得,又開始拐着彎兒罵。
“想吃魚肉嫌魚腥,行了,算我求你,快閉嘴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