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符說過的。
想到這一點,她的眼眸漸漸聚焦,咬了咬唇,答非所問道:“神侯府....神侯府在哪裡?”
李符愣了愣,回答道:“神侯府?神侯府在汴京啊。桑姑娘有家人住在神侯府附近嗎?”
桑菀不知道怎麼回答,隻能含糊的應了聲"嗯。",這聲音特别細弱,她想到了追命,摸了摸鬓間的發簪,臉色微紅。
李符看她神色不對,突然抱膝沉默,還以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仔細回想了一下。
難道是桑姑娘家裡生了什麼變故,這是要去汴京尋親,卻隻知道是在神侯府附近?
怪不得她老是問我神侯府名捕的事迹,原來是這樣.....
心裡憐愛的情緒泛濫,滿心想着怎麼能不着痕迹的安慰一下桑姑娘。
李符這個小少年,雖然唠叨話多,但是眼神明亮幹淨,心思純良,這就是桑菀願意和他聊天的原因。
這種人最多招人煩,但絕不會招人厭。
“桑姑娘,我再給你講一些神侯府的事情吧?我看你上回愛聽,回去又搜羅了好多呢!”李符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桑菀一聽這話,就從膝蓋上擡起了頭,一改從見面開始就淡淡的樣子,不自覺彎了彎眼,催促他,“真的嗎?那你快說。”
李符被她的笑眼一晃,整個人簡直暈頭轉向,笑的露出虎牙。
上一次,他給桑菀講的多是四大名捕和追命辦案的事情。想着她連神侯府在京城都不知道,之前應當是個不谙世事的深閨小姐,怪不得生的這樣嬌嫩,咳咳,所以這次就着重給她講了她關心的神侯府概況。
譬如,神侯府是六扇門的諸葛先生的府邸。
“諸葛先生可是大内高手,聖上的第一護衛,十八萬禦林軍可無人敢.....”
桑菀看他口若懸河、連綿不絕的架勢,忍不住出聲說道:“諸葛先生我知道了,還是講講他的徒弟吧。”
?李符不懂才說了半句話怎麼就知道了,隻以為她更好奇名動天下的四大名捕。
想了想講四大名捕當然要根據先後順序講,“那我就先給你講講無情大捕頭吧,他是由諸葛神侯撫養長大的,幼年時曾慘遭十三兇徒.....”
桑菀一聽這也要從幼年講起,氣弱的開口說:“不如...直接從追命開始說吧。”
幹嘛,隻是因為,我隻認識追命而已。
李符摸不着頭腦,怎麼總覺得她不太想聽的樣子,想到她昨天也是,一直問追命辦案的故事,難道是比較崇拜三爺?
“三爺啊,三爺早年就在江湖上成名了,是後面才拜的師。追命捕頭腿法無雙,使得就是名動江湖的家傳腿法——追命十一腿法,傳說能将雙腿變成一雙可硬可軟、可長可短的兵器。正因此,追蹤術和輕功都是一流,為人不拘小節,最愛喝酒,還能以酒做暗器呢!唉,我要是也能會那麼一招半式就好了。”他語帶仰慕的說道。
我也想做武林大俠啊!
桑菀不理他,急道:“你怎麼不從幼時開始說呢?”邊說着邊坐近他,生怕錯過了什麼。
李符看她坐過來,雙目緊緊盯着自己的樣子,耳朵尖都紅了,支支吾吾道:“幼時....我想想。三爺年紀長些,我知道的也不甚清楚。隻知道三爺三歲喪父,五歲喪母,出生便帶着内傷,愛喝酒也是因為要克制以毒攻毒而服下的解毒藥物。拜入諸葛先生門下前,數次都大難不死,前半生非常令人唏噓。”
李符也不曉得這桑姑娘怎麼聽着聽着就紅了眼睛,原來桑姑娘竟然是這樣感性的女子!
“桑姑娘,别太傷懷了。如今他們師兄弟感情可好了,師徒情誼也非常深厚。”李符磕磕絆絆的安慰她,隻覺得美人梨花帶雨的樣子他真的抵擋不住。
心裡暈乎乎的想到,桑姑娘,人美心善,不若明日就來向桑家哥哥提親吧?
沒錯,桑家哥哥。他來之前就聽說後院住了一男一女,是一起的。肯定是桑家哥哥帶着妹妹去汴京尋親,所以桑姑娘才會對這些一無所知。
追命就是這時回來的。
他剛入了府,就往院子裡去。
他出去了想着回來見她,真見了,又想躲出去。
誰也不知道,這個本該最玩世不拘的男人在想些什麼,恐怕他自己也不甚了解。
去院子的路上,就發現不少丫鬟小厮擡頭看着府院的屋頂。
兩個小丫鬟在邊上修剪花枝,邊打理着邊笑道:“李小少爺見了那位姑娘,恐怕是移不開眼了。”
“可不是。我瞧着,兩位也挺般配的。”說話的丫鬟笑着瞥了一眼屋檐上的兩人示意。
另一個笑了笑卻沒說話,她心裡是不贊同的,那樣神仙般的人物,必定是看不上李小少爺的。
但這些話當然不必說出來論個長短。
追命聽力過人,自然聽到了,腳步也随即停了下來,朝着府院屋頂看去。
兩個身影緊貼,背對着坐在屋檐上,背後碧空如洗,白雲悠悠。風掠過他們,将兩人的衣擺缱绻的繞在一起。
少年身姿挺拔,後頸早已紅成了一片,像是某種情窦初開的暗語。
他側過身低下頭對着身邊人說話,那是一張年輕俊秀的臉,帶着他沒有的朝氣,生機勃勃,眉宇間的少年氣幾乎要溢出來。
新生的柳枝搭垂在山茶花上,而那道秀美的身影也沒有躲閃。
追命停住了腳步,駐足原地看了很久,最終看似平靜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