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晚渡拿着一紙聖旨出宮時,遇見了守在宮門外等他的蘇安和明敏。
一見到他人,蘇安就立刻扯過了他,看着他手中的聖旨急得直拍大腿。
“混蛋啊!”他怒罵道,随後又一臉歉疚的道:“是我害了你啊。”
他不停的罵着尹尚書,站在大馬路上捶胸頓足,引得不少人駐足觀看。
殷晚渡不知如何安撫,在一邊束手無策,還是明敏出來給他解的圍。
“蘇大人,大馬路上呢,您最好還是收斂些。”明敏客氣的道,但殷晚渡分明聽出了其中的威脅。
蘇安立刻停止了哭天喊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他把殷晚渡扯上了自己的馬車,明敏也不客氣的跟了上來。
殷晚渡看着她,她沒有一絲不自在:“本公主從來不怕閑話。”
“倒是你,”她戲谑的看着他手中的聖旨,“可做好了當四王子妃的準備?”
殷晚渡也不知是何心理,道:“你怎知不是百裡微做狀元夫人。”
明敏攤了攤手:“誰知道呢?總歸不是我嫁娶。”
她可還記得當日殷晚渡是怎麼說的,她決計是不要再幫他了
“你這次算是受了無妄之災了,尹尚書那人确實喜歡弄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她瞧了一眼還在傷心難過的蘇丞相,道:“您下回長點心吧,我父皇不喜歡說話太直的。”
誰料蘇安立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目光變得炯炯有神:“身為臣子,就當盡忠言,忠言逆耳,是皇上被小人蒙蔽了!”
“好!”明敏給他鼓掌,“實在是太好了,所以這次還不是尹尚書赢了?”
蘇安的神色立刻又萎靡了下去,開始長籲短歎,在他們一來一回的對話中,殷晚渡了解到些許自己莫名其妙被賜婚的真相。
蘇丞相和尹尚書是死對頭,昨日成帝把他們兩人留了下來商讨太子之事,結果尹尚書和蘇安意見相悖,差點吵了起來,最後還是尹尚書得了聖心,把蘇安先趕走了。
尹尚書知道殷晚渡是蘇丞相這一邊的,幹脆就獻了這麼一個髒點子,剛好還十分對成帝胃口,一來二去,這件事就這麼被定了下來。
殷晚渡聽完心裡的憤懑不平倒是少了不少,成帝行事荒謬他早有耳聞,落到自己頭上才發覺成帝這已經不是昏庸了,是腦子不好使。
偏偏他還是至高無上的皇帝,殷晚渡現在是想報複都無門。
成帝這是什麼怪癖,愛亂點鴛鴦譜,更離譜的是他和百裡微都是男的啊!
不過他也就是剛開始震驚了會,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雖然這種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很荒謬,但是隻要想開了就好。
他又沒有心上人,婚事對他來說隻是人生中最不重要的事情之一而已。
退一萬步講,這也不是自己的世界。
于是他再三表示自己真的沒關系,偏偏蘇安不信,眼淚汪汪的道:“若是單純的一個男人,自然是沒關系,我還能在你婚禮上為你證婚,可偏偏是四王子,以後你再想要升遷,都要好好想想你家裡那位了!”
若是放在以前,殷晚渡說不定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身為魔尊,雖然隻做了一年,但也有無數的人來讨好他,男寵也不是沒有收到過,雖然他都拒絕了,但是對這些事情的接受程度還是很高的。
隻是一樁婚事,他大可不放在心上,多養一個人的事。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本來隻是為皇帝随意拿捏他發怒,現在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對自己前途的擔憂了。
無權無勢,護不住任何人,今日成帝能給自己和百裡微賜婚,明日就能要他們倆的項上人頭。
如蘇安所說,他往後确實很難再往上走了。
他掩下眼中的一抹銳光,又好生安慰了蘇安,直到他情緒平複才停下。
蘇府馬車把他送到了家,蘇安看着他眼中還是帶着愧疚,殷晚渡忍不住道:“真的無礙,到時候請您證婚。”
他表情平靜,好似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蘇安看着他,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讓他回府了。
明敏也跟着下了車,殷晚渡側目看她,“公主要進去坐會嗎?”
他剛才就發現明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了,在馬車上似乎憋的慌。
明敏挑了一下眉,饒有興緻的看他,“你似乎一點也不生氣。”
她不敢說所有,但是當朝當官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自己的小心思,希望自己的婚事能成為自己在官場的助力,比如追在她和蘇見雪屁股後面的公子,多的能繞皇宮一圈。
可殷晚渡似乎從不思索升遷,這一個月看下來,似乎平庸安分過頭了,從不和其他官員結交,一下朝不是去蘇府就是回家,不會來事的人,在官場上是混不開的。
就算是被賜婚,還是賜了一個男的,也沒有失控,甚至還有心思安慰蘇安。
殷晚渡歪了歪腦袋,道:“生氣又有何用,這是聖旨。”
明敏也跟着歪了歪腦袋:“那倒也是。”
說完她毫不客氣的擡腿往階上走,“走吧,你不是說請我坐?順便瞧瞧你那位未過門的小妻子。”
小妻子這個詞語放在百裡微身上,帶着一股子不知從何而來的诙諧,殷晚渡牙齒酸了一下,跟了上去:“公主莫開玩笑了。”
兩人在廚房找到了百裡微,正巧看見百裡微正在案闆前切菜。
如果忽略那張過于漂亮的臉,确實和一個廚子沒什麼兩樣了。
明敏抱臂,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幽幽道:“我現在倒是真的信那些坊間傳聞了。”
不等殷晚渡說話,她先一步跨進廚房。
“四王子好久不見。”她道。
百裡微動作一頓,猛的擡頭,警惕的看向明敏。
“公主。”他道,聲音有些緊張。
明敏眼底閃過一絲興味,嘴角勾起:“我倒是許久沒吃你做的飯了,不知今日有沒有這個福氣。”
殷晚渡抿了抿唇:“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