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本家的主子?”
來人看上去不惑之年的樣子,蓄着一把胡子,聲音卻是出奇的年輕。
“嗯。”殷晚渡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可否讓我看看令牌?”那人眼神似乎不太好,對着他眼睛眯了又眯,似是要看清他的臉。
殷晚渡把令牌取出來交到了他手上,這令牌還是那神秘聲音告訴他的,一直在自己的書房中。
“是真的沒錯。”男人小心翼翼的接過令牌,端詳了好一會才得出結論。
他把令牌恭恭敬敬的還給殷晚渡,定定的看着這張和老爺子年輕時分毫不差的臉,突然躬身拱手:
“殷氏京城分支,殷呈見過叔公,請叔公再起殷氏門楣,為族人報仇!”
殷晚渡被吓了一跳,一句叔公把他人都雷麻了,連忙往旁邊一跳。
兩人坐下之後,殷呈解釋了一番殷晚渡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殷氏分支頗多,但是總歸都是受本家扶持才有今日輝煌,在江南本家滅門前一日,所有分支突然收到來自老爺子的信件,自日起再無殷氏,其餘分支也不許再以殷氏之名在外行走,三令五申之下,本家的事情竟然無人追究,最後還是官府去收斂了幾百号人的屍體。
至于殷晚渡,則是個巨大的意外。
殷呈說到這裡眼淚汪汪:“我們本以為本家所有人都遇難無活口,但是老爺子三令五申斷絕我們與本家的關系,連牌位我們都隻能悄悄的立啊。”
他領着殷晚渡走到六樓另一間屋子裡,裡面整整齊齊擺着一百三十六個牌位,周遭燃着明燭,香火味熏得殷晚渡咳了幾聲。
他嘴唇緊抿,不論他與這些牌位上的人有無瓜葛,乍一看如此多的牌位,他也覺得震撼和悲哀。
一百三十六口人,一夜之間盡數被殺,光是聽殷呈的描述,他也已經覺得喘不過氣了。
他心裡突然湧上一股悲傷,像是潮水一般撲在他心裡,心口泛起悶悶的鈍痛。
“成皇二十三年秋,九月十八,本家無一人活口,官兵去到府上時,滿地殘肢,老太公自缢于祖祠。”殷呈一見到這些牌位情緒就失控了,用顫抖的聲音講述着。
殷晚渡眼前一黑,竟然是去年發生的事情。
他恭恭敬敬在地上給這些牌位磕了三個頭,上香時一眼看見立在側邊的牌位。
“這個牌位……”殷晚渡盯着它出神。
那上面寫着自己的名字。
他的腦袋突然一陣鈍痛,腦海裡浮現出幾副畫面。
滿地殘肢,血流成河,門上的牌匾都被血給染污。
他這具身體畏懼血色,臉色頓時蒼白了幾分。
也瞬間猜到這是原主的情緒與記憶,他本以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這具身體也是随便捏的,結果竟然是有原型。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在書裡面,這麼顯赫一個家族不可能沒有一點着墨。
不過片刻他就找到了答案。
江南首富,本該姓王,也是落得了滿門被滅的下場,不過書裡面,江南本家的王氏,是真真正正的被全滅了,沒有留下他這麼一個人,而且被滅了之後,所有王氏的分支,全都乘船去往海外了,沒留在玉國。
他是外來者,改變了這些原本的劇情。
這個發現讓他震撼,他默不作聲上完了香,回到外室時,殷呈的情緒已經平息了,并且手裡還拿着‘殷晚渡’的牌位,說是要把它給燒了。
殷晚渡沉默了一會,道:“留着吧,别燒了。”
殷呈看着他的眼神略帶些疑惑。
“過去的都過去了,我一定會為全家報仇,不過現在活着的,不再是殷氏少主了。”
殷呈猶豫了片刻,還是把這牌位給擺了回去。
“少主,可否鬥膽問一句,這一年您在何處?”殷呈問道,眼裡盡是探究。
殷晚渡喝了一口茶,張口就來:“滅門之夜,我出門在外,是蓮姨把我救下來的。”
殷呈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若是你們不相信令牌,那其他方式也可核實,盡管來。”殷晚渡知曉他是還心存疑慮,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如今在朝中當官,也是為了找出滅門的兇手。”
雖然是随口編的胡話,但也有幾分道理,殷氏如此龐大一個家族,莫名被滅門,背後的手非富即貴,在朝堂上做事,總是方便一些。
殷呈:“是我冒犯了。”
殷晚渡擺擺手:“你做的很好。”
他心中思緒萬千,同為望族,殷氏的下場顯然比張氏要慘很多。
就在他還在想東西時,殷呈給他遞了一封信,“這是老太公給每家殷氏分支的心,告誡我們不要去報仇,安分守己,”說到這他情緒又激動了,眼眶紅了一圈,“可是滅門之仇焉能不報!”
殷晚渡接過了信封,道:“我會報仇的。”
怎麼說都占了人家的身體,那就是繼承了人家的因果,這是他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