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二人相視,萬物寂靜。
突然,那燭龍手上驟升一卷火焰,為那被綁在祭台上的賈寶玉再填一記幹火。
“許久不見,我還是習慣這樣的你。”燭龍腳下踏地,猛的飛至高空,“你現在連這個世裡的依憑都沒了,如何還能與我鬥?”
二人劍拔弩張。
隻見一生嗡鳴之聲傳來,周子嶽手間浮現一把長槍抵着那燭龍的利爪,沉聲道,“那你倒是可以看看。”
“?”燭龍瞬間不解,看着周子嶽周身衣角從下到上在一點點消散,疑惑道,“怎麼可能,你還有力氣……”
他瞬間意識到什麼,回頭看了看那一角閃動的青光,自己早已被隐現的青色鎖鍊纏繞。
分神之際,燭龍便被周子嶽攔腰踹至半空,“并不是我有力氣,是對付你綽綽有餘。當然還要多謝我那小師侄了。”
“哼,師侄!”燭龍飛旋落地,看着那衣角燃起的青焰,孟章當真冥頑不靈,食古不化!
“本座不陪你玩了,毀了這身體,你也活不了多久了。”燭龍手間頓生一股龍卷,滿園的火勢熊熊而來。
他還未放下手,就看到一抹寒光劃破了夜空,緊接着手間赤金色的光屑傾流。
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地上的殘臂,耳邊盡是那周子嶽揮槍的聲音。
随着又一聲破空而來的聲音,燭龍欲側身逃離,卻發現雙腳如灌鉛般被訂在了地上。
見此,周子嶽嗤笑道:“他可沒讓你走,他可是好客的很,何況來而不往非禮也。”
話音未落,隻見那槍身直直的劈開了那燭龍護身的屏障。
兩股道氣相撞,空氣發出嘶鳴。
燭龍避無可避,瞬間被那青金色的光芒吞噬,“你們……都給我……”
瞬間,四下寂靜,噼裡啪啦的幹柴燃燒。
足足一人高的火海,映的周子嶽本就虛幻的身體更加岌岌可危。
那火中的“賈寶玉”緩緩睜開眼,看着自己腳邊裙擺已經蔓延了火光。
他揣着腳邊的火焰,極力躲避着,“好疼……”
被困在凡人軀殼的麝月看着那火光的人,“為什麼!”
他看着那周子嶽回過頭看着自己,眼中盡是薄涼。
麝月忍着痛,嘲笑着:“既然決定讓我替你死,又何必救我?”
僅僅那一方火焰灼燒起來,麝月看着那周子嶽徑直沖入了火場,他揮了揮衣袖,自己就如棉絮般被輕扯而出。
周子嶽淺笑着,“救與不救在我,你可知道,置之死地而後生。”
聽着周子嶽的話,黑鬼麝月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丢進了火場。
不滅的火焰,順勢朝着麝月湧去。
“這火,是原始之火,能為你斷筋劈骨,你若能扛過去,便可重獲新生。”語罷,周身隐現的周子嶽全身化為星屑,消散在虛空。
見那周子嶽的靈體消散,麝月縱使為鬼也搞不懂他。
他……真如那燭龍所說的,那身體毀了便死了嗎?
麝月在火中被燒的體無完膚,周身骨頭碎裂的聲音,噼噼啪啪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
隻見那火焰之中,一個蜷縮的嬰孩蜷曲着身子,逐漸化為成人的大小。
銀白的長發遮掩着軀體,額間一彎如鐮刀的月牙散着金光,那頭頂上兩隻鹿角散發着銀白的光輝。
麝月眨了眨眸子,卻看到周身的火焰卻再剛才熾烈的溫度,卻有些如春風的溫暖?
萬般不解,麝月搜尋者周子嶽的氣息,卻僅僅在那具身軀裡尋得一絲熟悉的氣息。
随着那斷掉的聯系,他再也感受不到那周子嶽的桎梏。
自己終于……自由了?要走嗎?
聽着那遠處吵嚷的聲音,麝月看着着祭台被燒成枯木,又看着那被綁在木樁上的賈寶玉。
“原本的封印破了,看來麻煩的凡人來了。”他無奈的歎息了聲,眸光微沉,盯着那小院的木門,“真的是欠你!”
……
“砰!”
這僻靜小院的門被破開,一個個提着水桶的小厮猛地灑向火場。
隻是許久未被澆滅的火焰,依舊燃燒着。
掩映在火堆旁的二人,“你到底是誰呢?還有那個老龍,為什麼要殺你?”
麝月看着那滿臉灰碳的周子嶽眉頭緊蹙,似是作着不知什麼的噩夢。
你到底是賈寶玉還是誰?
麝月抱着那周身衣物被燒的七七八八的賈寶玉終是隐沒在了暗處。
……
另一邊,周子嶽額間冒着冷汗。
夢中。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界,一六七歲的小小少年,穿着簡潔的T恤,奔跑在火場之中。
弱小的他磕到那長長的石階上,他大哭的叫喊着:“爸爸……媽媽。”
随着他越跑越遠,那小小少年的腳下逐漸生出一條道路,蔓延到那無盡的高山之上。
少年回望着身後無數人命喪那岱山山腳,同樣的火光沖天。
他看着沖向火場救人的父母,終是跑了下去,然而沒跑幾步,卻看着那帶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猛的朝自己回頭。
那少年眼看那山腳的人如鬼魅般朝着自己追了過來。
“找到你了!”幾個同樣帶着面具的男人,緊随而至,“就是那小子,是轉生,把他獻祭給大人,大人就可以蘇醒了!”
那少年跑落之餘,卻真真切切聽到了那群人呲牙咧嘴的叫喊,不似人……不似人!
不知何處的聲音,傳到那少年的耳中,“孩子,朝上面跑,神君殿……”
突然,少年又一次栽倒在地上,他忍着痛爬了起來,看着胸前搖曳的黑白雙玉,雙眼噙滿淚水,想着媽媽的話,“朝上面,小岐朝上面跑,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
少年猛地撐起一條腿,一瘸一拐的攀登着石階。
一步一步,瞪上了這原以為的朝聖之路。
他從沒有想過,自己吵嚷着爸爸媽媽前來遊玩,卻成了如此。
那些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然而這不足十歲的少年,攀登這悠長的岱山石階,一次一次跌倒,而身後還有那緊追而來的青鬼面人。
“大人,火祭還差一個陣眼,這小子估計就是逃跑的那個破碎靈魂的轉生!”其中一個戴着青面具的男人正要舉起手中的槍,對準那少年的額頭。
“都說了是火祭,何況何必拿着把槍對着一個孩子呢?”卻被那為首的青鬼面人摁了下去,“我們不知道這是不是轉生,隻能一個個來試了!”
誰知原以為他本要放棄,卻從胳膊間探出一把刀,那鬼面人舔着刀,打量着那膝蓋紅腫,眼眶已然哭紅的少年,“比起槍,我更喜歡用刀,一刀到底,我最喜歡……破娃娃了~”
少年不住的後退,知道撞到那長滿青苔的石階上,一下滾落了下來。
他擡頭看着那圍追而來的青面鬼,已然不知是害怕,還是什麼。
那鬼面人看這小鬼被吓得一動不動,不住的戲谑,“這小鬼怕了?那就讓我試試看,這小子是不是哪位的轉生?”
突然,那為首的青面鬼拿着匕首就朝那小鬼的身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