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嬌女娘撲通着,水花越來越小,最後那一方手帕沉了下去,整個人也如同破娃娃下墜池底。
周子嶽順手一撈,攔着黛玉的腰提溜小雞一樣丢在了池塘邊,朝着她的後背拍了兩下:“放心,死不了。”
黛玉道:“咳咳,你還咒我死,你帶個鎖長命百歲又如何?”
“呵,長命百歲?”周子嶽輕嗤了聲,“指不定我明天就死了。”
黛玉從沒有想到他會如此淡然的說這樣的話,原以為他又要和自己怼,聽到這些話,竟有些悲涼。
她錯愕的看着他,四目相對,周子嶽瞥了眼黛玉,明明是她拉自己跳水,明明自己也掉不下去,算了也懶得計較,自己必須馬上找到陣眼,不知道現世變成什麼樣子了?
周子嶽看着那滿天銀雪異常平靜的說道:“我有說錯嗎?生死寂滅本就人之常情,總有要追尋的東西,哪怕超脫生死,對于有的人是功名,有的人是蒼生。”
黛玉聞言第一次感覺這二哥哥高大了起來,身上居然散發着前所未有的光,鬼使神差的說了句,“那你是為了什麼?”
周子嶽伸手接着那飄落的雪,便沒把這書中人當個人,居然鬼使神差道:“說來慚愧,我不如子虛為了蒼生,我隻想做我自己,我的道是他,是他追逐的蒼生。如若确切說我還沒想好,也許是一間竹林小屋,一碗熱湯,和爺爺在桃源村算命而已。”
他看着林黛玉低蹙着眉就要起身,無奈搖頭,自己和這書中人胡亂說什麼?
然而黛玉一字一句默默記下了,記在心底,哪怕日後許久依舊記憶猶新,桃源村竹屋?爺爺?外祖父嗎?
周子嶽看着眼前的女孩倒不失為一個美人兒,隻是現在卻落水,在寒冬中不住的打着哆嗦。
本就修習道數的他,并未涉獵這男女之情,但是他居然鬼使神差的動了,僅僅因為那扭曲的池水。
見這邊撲通水聲穿出,賈府丫頭一個個拿着大氅就朝這邊走過來。
周子嶽随手一拿,追着那小布翩翩的林黛玉,一個柔軟的大氅直接把這孱弱女子包在裡面,直接将她抱了起來。
不成想這一幕卻惹得她手腳一陣瑟縮,周子嶽臨走還不忘看看這一個個錯愕的姑娘們。
大體上周子嶽多多少少還是聽說過這四大名著的内容的,但是尤其是紅樓卻涉獵極少。
但是經曆六次破局多多少少還有些印象。
用他從爺爺哪裡聽說的,就是四大家族的興衰,金玉其外,愛情故事為主線的須眉眼中的閨閣百态。
具體那三家,周子嶽自己也不知道,想來這園子裡的恐怕是那最出名的賈府了。
“那個……林姑娘閨閣所在何處?”周子嶽尴尬的說了句,但是下一秒就沉下了眸子,這林黛玉有問題。
上次破局也是她突然出現,加上剛才險些瀕死帶來的空間扭曲。
她……會是陣眼嗎?
“這是你家,問我作甚?早知你這般戲弄我,我就不救你了!”林黛玉拔了拔大氅,探出個頭,看着散發的寶玉,隻是今日他似乎有些不同?
“好。”周子嶽眸子沉了下來,不知道這幻境中,自己還能不能算命?
說罷,他直接看了眼這林黛玉。
躲在大氅裡的林姑娘驚異的看着他眼中閃過一絲金芒,額頭居然浮現一個看不懂的金文,但是下一秒,周子嶽居然窺探不出任何?
周子嶽微微皺了皺眉,自己徹底廢了?
黛玉看着他神情有異,雖然僅僅一閃而過,但還是指了指潇湘閣的方向。
順着黛玉手指的方向,二人就朝潇湘閣走去。
大門将至,周子嶽用腳踹開了門,這突如其來的冷意沖到屋子了,驚得外面的雪吹了進去。
那在屋裡鋪着被子的女孩瞬間錯愕的看着他們,但是下一秒臉上紅的跟開花一樣,“寶二爺?”
“落水了。”周子嶽對着屋裡那女孩說道,一邊把林黛玉放到床上。
“二爺這樣,林姑娘才不會愁緒呢!”誰知那丫頭的戲谑,周子嶽瞬間眸子就沉下來,“?”
“那我去打水,二爺和姑娘也好多說些話。”音落,周子嶽看着那丫頭瘋瘋癫癫就跑出去了。
他正要回過頭看着林黛玉,卻被那翻飛的書案旁的字帖吸引,“未若柳絮因風起。”
“你要考我?”林黛玉陰陽怪氣道。
“不敢,不過我覺得應該換一種寫法。”周子嶽淡淡道,看着那書案上滿布的古籍墨筆,上前玩弄起來,那筆尖彌散着細微的金光,一筆即成。
林黛玉看着寶玉在書案歪歪斜斜的字,走近一看,忍不住撲哧一笑:“你這是在練狂草嗎?怕是得了什麼癔症了吧?”
周子嶽收筆,他拿起紙張直接湊到林黛玉面前,直接貼在她身上,自言自語弱聲道,“定!”
他看着林黛玉不明所以的眨着眼睛,湊近圍着她轉了好幾圈,陣法會是個人嗎?
那能構建書中世界的人能是個什麼大能,豈會把陣眼放小丫頭身上,但是也不排除反其道而行。
周子嶽瞧來瞧去卻未曾發現,僅僅聞着些苦藥香,還有胭脂香,還有說不上來的藥草味?
至于陣法,未佩些許珠飾金器,是眼睛嗎?
周子嶽湊近盯着這丫頭的眼睛,不同于常人的眼睛,似乎總是蒙着一層光,自己居然看不透。
被他這般盯着,黛玉絲毫不敢動,不自主的眨着眼睛,他眼中并沒有曾經的柔情憐惜,反倒是想把自己捏死的殺氣?
鼻息之間似乎多了些寶玉未曾具有的冷香,反倒是像道館古寺的檀香,頗為甯靜安神?
周子嶽蹙了蹙眉,這丫頭眨什麼眼睛?
他視線下移盯準了黛玉腰間的香囊,剛想伸手觸碰,就看到林黛玉後退一步,抱腹狂笑,“我的二哥哥,平日裡胭脂也就罷了,香囊我不是給了你一個嗎,現在還想要,不對是搶!說什麼臭男人拿的!犯得着這般逗我?”
“……你可以動?男人?什麼男人?”周子嶽錯愕的看着她,怎麼可能?
符咒對她不起作用?
“噫,我給你的東西真給他們了?為什麼不可以動?”林黛玉道,“現在再想要我東西,變着法搶也不能了!”
黛玉拿着肩上的狂草打趣道,“噫!我道是什麼,原來是這個畫符,二哥哥從那個道士哪裡學來的?”
“随便畫的。”周子嶽淡淡道,實在怪異,他不可能搞錯,雖說這低端的定身咒對人使用,不應該出錯才對,難道過于低級疏漏了?
他略微審視了四周的布局,看着那桌上微露的書頁,“寂寞,鴻歸蛩病可相思。”
“咳咳~”林黛玉輕咳着,說着就要下床奪了那書案上的随筆。
周子嶽疑惑着看着她不敢置信,咒術無效,那試試别的呢?
他剛想伸手去掐住那正在收拾書案的黛玉,就聽到門被推開了,那丫頭就提着個木桶走進屋裡,“林姑娘,可以梳洗了。”
罷了,下次吧,周子嶽微合眸子,也許自己道力衰損的太過嚴重了,連個弱女都定不住了……
想到這個,周子嶽攥了攥手,這要是被那個苟道知道,自己豈不是要被笑死?
他實在不習慣賈寶玉這個身份,必須馬上去尋陣眼破陣。
這丫頭實在是太弱了,而且滿身病弱易夭,陣眼的話設陣人也不會是個笨蛋設在這裡。
單不說自己對于這紅樓了解不多,何況本就清冷慣了,更無意多說,拜别了林黛玉 ,徑直出了小院。
看着寶二爺白衣散發,紫鵑嘟了嘟嘴:“林姑娘,二爺為什麼不穿鞋子啊?”
“?”黛玉聽此才發現,他不會真的傻的冷熱不知了,“我們去追這隻呆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