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帶着一股汗液混雜的味道，這般公交車的人向來很多，譚雅雅把側邊的窗子打開些讓清晨的涼風灌進來，頭腦也跟着清醒過來。

走進教室看見黑闆上“100”這個數字，是班主任老郭每天耳提面命的重點——距離高考隻剩一百天了。

澤飛中學是省重點，其中精英班是重中之重，尖子生雲集，出幾個高考狀元都不是難事。

“你看上去這麼沒精神，還是昨晚那部電影看的太晚了。”林清一邊在書上做備注，一邊和前桌的譚雅雅閑聊，課間的十分鐘隻夠活動一下聲帶，連去趟衛生間都要争分奪秒。

譚雅雅撐着頭手肘支在林清桌上，回想起昨夜看的電影還有些意猶未盡：“和這電影裡一對比，咱們的高中生活簡直無趣又呆闆，以後回憶起來估計什麼都不剩，也隻有不斷的刷題和用過的筆芯能記憶深刻些……”

“那都是電影美化的，先不說裡面的邏輯，光是男女主的顔值在現實中就沒有，同是青春期，再加上繁重的課業和心理壓力，臉上不爆痘才怪，你看我這額頭上就冒了幾顆。”林清拿出小鏡子照着，用手摸了摸額頭上紅通通的痘。

“這幾天不能再吃辣的了，飲食上控制點。”肯定是這幾天她倆吃的路邊攤太油膩導緻的。

班長把上周的測試卷子發下來，鼻梁上架着眼鏡：“譚雅雅，你的卷子。”

她回過頭伸手接過卷子，班長劉偉眼球有些突出估計是常年戴眼鏡的原因，眼鏡堪比瓶底，今年似乎更厚了些，時長目光呆滞不知道是不是讀書讀傻了，臉上泛着油光和粉刺，一看就很久沒休息好，整個人透着一股疲累的感覺。

低頭看一眼卷子，心裡有點堵。

門被撞開，一群人吵吵嚷嚷的進教室，原本安靜的教室立刻變成了菜市場，馬朝陽手指上轉着球像是把地球掌握在手中一樣，喝着能量飲料，穿的球鞋是名牌，聽說他家裡挺有錢的。

譚雅雅順着他手上轉圈圈的籃球向上看，寸頭上被汗打濕像是剛沖完澡往下淌水，臉頰和脖子黑裡泛着紅，喘着粗氣全身都像是剛泡完溫泉，眼睛倒是挺大也不戴眼鏡，隻不過……汗臭味隔着幾排桌椅都能聞到。

操場上還殘留着昨夜悄無聲息的雨漬，譚雅雅站在隊伍裡聽着主席台上校長的講話，還在回味電影中的劇情。

“……即将迎來人生第一次轉折，人生如一塊璞玉，這塊璞玉中有着酸甜苦辣，隻有努力雕琢才能結出豐碩的果實……”

講話的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人，清朗的聲音闖進來，擡頭看向那道略顯單薄清冷高瘦的身影，他規規矩矩的穿着校服，白綠相間的運動服式樣在他身上格外好看，握着話筒的手冷感白皙，每一句話都沉穩自持，淺淺的擴散，在她心裡激起一層層漣漪。

“……今天的講話到此結束，感謝同學們的聆聽，我是顧章。”

原來他叫顧章。

一整天譚雅雅都心不在焉，熬到放學才抓住機會向林清打聽：“今天上午主席台上講話的那個人……他叫顧章？”

林清和她認識三年，譚雅雅想什麼她一清二楚：“咱們現在是高三了，得以學業為重。”

譚雅雅：“我知道，能上台去發言的肯定是好學生。”

“學生會長你都不認識。”見她沒将她的話聽進去，林清歎息。

精英班顧名思義全部都是尖子生，年紀前五十名全是那個班的，顧章是裡面的佼佼者，常年霸占年級第一，不怪譚雅雅不知道他的大名，實在是高一高二隻顧着啃課本，還有綠江上無數紙片人，沒心思關注年紀第一和學生會長是誰。

顧章坐在中間靠窗的位置，低着頭似乎在寫什麼，窗外的樹又高又壯，灑落一大片陰影，有風吹過的時候帶起一片清涼。

“在看什麼？”林清抱着試卷順着譚雅雅的視線看過去。

譚雅雅喝着水垂下眼睫：“沒什麼。”

認真填寫學生會申請表交給林清。

“……不是我打擊你，能入學生會都是拔尖的。”

譚雅雅糾結過後：“沒準人手不夠，我是那個充數的呢。”

林清幫她把申請表交上去的時候，顧章手裡拿着一摞申請表，沒有一張被留下，看的非常仔細，她頓時有些心虛。

“還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