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涵推的兼職群消息很活躍,靳瑤幾天沒看,未讀已經到了999+。
靳瑤點開,一條條仔細翻看,大多數都是些奶茶店快遞點和大排檔之類的地方招人,而且說是兼職群,還是要長期工的居多。
她嘗試問了一家火鍋店碰碰運氣,看還招不招人,結果得到的是已經招滿的回複。
對方說如果後面服務員的位置有空缺會聯系她。
把手機息屏,她歎一口氣,還沒有接受社會的毒打,就已經體驗到社會的殘酷。
韋鳳梅這時候打來電話,讓靳瑤去汽車站接她奶奶和堂姐。
說是接,其實是借她表姐開車的機會順便把進的貨帶來。
靳瑤的奶奶育有兩子一女,靳遠山排行老三,今天來的堂姐是她大伯的女兒,叫靳知雨,也是靳瑤最佩服的人。
靳知雨小時候學習成績一般,高考去了一個大專。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在學習這方面開了竅,專升本後又一路讀到了國内top的碩士,畢業後去了一家頂尖的醫藥公司工作,年薪不菲,聽說最近還有讀博的想法。
每次過年聚會,大伯和大伯母提起她都是臉上有面。
要說真有一點不滿意的,就是靳知雨在經曆過一次戀愛後變成了一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
按她的話來說,婚姻是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所有關系中最醜陋最不堪的一種。
有一次,大伯母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悄悄替她安排了一場相親,靳知雨人到了門口,一看這場面當場發火走人。
後來更是直言,她爸她媽要是逼婚,她就直接斷絕關系走人。
她的性子也剛,你要是笑臉相迎我也和和氣氣,你要是陰陽怪氣多管閑事,不好意思,别怪她嘴下不留情,絕不給自己找氣受。
是以從來沒有親戚會在明面上嚼舌根。
靳瑤有一段時間和靳知雨都在奶奶家生活,那個時候她就是靳知雨的跟屁蟲,走到哪跟到哪,摸魚爬樹掏鳥蛋無所不做,加上年齡差的不算太遠,到現在的關系也不錯。
她現在用的手機也是靳知雨給的,說是覺得有點卡不太好用,其實也就才用了一年出頭,買的時候花了大幾千塊。
韋鳳梅一開始不讓靳瑤要,說是太貴重了,而且也有點擔心會影響她學習,還是在靳知雨的再三堅持下才松口。靳瑤平時上學用的也很少,隻在偶爾需要查資料的時候才開機。
在一些事情上,她很讓人放心,或者說,她對自己的某些目标有着很強的執念在,在完成之前會摒棄所有與之無關的雜念和外界因素的幹擾。
靳知雨覺得靳瑤在這方面和她很像,這也是她們關系比其他同輩要好的最重要一點。
她前段時間拿下個大單子,公司好不容易批了三天假,她連夜坐紅眼航班飛回來,落地後又開車帶奶奶來了啟川。
靳知雨使勁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接連看了幾個女生都以為是自己的堂妹,差點直接停車讓對方上來。
等她真正看到靳瑤,她正站在一個光秃秃的電線杆子下面等着,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旁邊有幾個鼓鼓囊囊的黑色袋子放在腳下,身邊車來車往,她也恍若未覺。
靳知雨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叔叔,也就是靳瑤她爸。
靳遠山上到高中就沒再上學,他腦子活,會鑽營,膽大心細,又有力氣。
在别人底下幹了幾年學徒工後,瞞着家裡人貸款和别人承包了一個小工地。
項目完成之後賺的還不少,他用這筆錢當啟動資金繼續擴大經營,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好了起來。
幹工地的,壓錢的現象很嚴重,但凡任何一個環節出差錯,資金就周轉不開,常常是拆東牆補西牆。
但甲方催的急,工人又要發工資,靳遠山就是在夜裡找一個老闆談合作的時候出了車禍。
人還沒送到醫院就已經不行了,沒能撐到妻子和兒女最後來看他一眼。
出殡的那天,一直木然的靳瑤突然歇斯底裡的哭了起來,嗓子都哭啞了,拼命拉着别人不讓自己的爸爸下葬。
最後還是靳知雨把她抱在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
“叔叔隻是去天上當星星去了,他以後會一直看着你保佑你,讓你這輩子都平安喜樂,順遂無憂。”
那年靳瑤正在上初二,靳琪兩歲,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
靳知雨在那之後陪靳瑤一起住了幾天,她當時正在忙着寫畢業論文,被導師反反複複地打回來重修重寫,經常找資料到淩晨才合眼。
小姑娘就睡在她旁邊,睡姿端正,兩手交叉放在肚子上,除了呼吸基本不會發出其他的聲音。
隻在靳知雨離開的前一夜,她剛改完數據準備關燈睡覺。靳瑤突然渾身抽搐起來,止不住的抖,眉頭緊鎖,嘴裡還在說胡話,像是陷入了極深的夢魇。
不敢輕易喊醒她,靳知雨就在一邊緊緊握着她的手輕聲安慰,直到靳瑤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沉沉睡去,隻是枕頭已經濕了一角,臉上也淚痕明顯。
那一刻,靳知雨很心疼她,她是真的把靳瑤當做親妹妹來疼。
後來靳琪又檢查出自閉症,韋鳳梅的重心不可避免地偏到了兒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