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第二排靠右的位置,旁邊是楊天樂,皮膚黝黑,喜歡打籃球,站過來的時候一身汗味,她隻能把呼吸放輕。
就在靳瑤覺得這樣呼吸有點難受的時候,身邊的楊天樂肩膀被人一拍,“換個位置可以嗎?”
問話的是江朔,明明是統一的班服,他穿着卻有棱有角,肩線被寬闊的脊背撐着,姿态挺直。
楊天樂對站哪都無所謂,當下就同意走到另一邊去。
班裡的男生個子都高,兩個人換過來站位并不突兀。
宋浩然第一個帶頭盤問,不懷好意地笑:“換位幹嘛呀,純純的居心叵測動機不良。”
剩下的男生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語附和着,最後得出結論。
江朔換了位置後,前面正好是鄧樂琪,兩人一前一後站着,這不就是暗戳戳的發糖嗎。
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宋浩然看熱鬧不嫌事大,一遍又一遍地起哄。
說的多了,江朔擰眉,對着後面一排的宋浩然說了句“閉嘴。”
聲音不大,但配着漠然的表情格外有震懾力。
宋浩然立馬閉了嘴乖乖站好,像個挨訓的小學生。
因為距離站得近,江朔扭頭的幅度并不大,說話的時候靳瑤還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呼吸,他的襯衫應該是洗過,是一股很幹淨好聞的味道。
拍照的時候,攝影師讓大家放松,不用過于拘謹。
鬼使神差地,在按下快門的前一秒,靳瑤舉起右手笑着比了個耶,剛好在江朔的左胸前。
這件事過後,班裡就漸漸流傳起一個流言:年級第一江朔,可能對校花鄧樂琪有那麼點意思。
當時正臨近高考,班裡人都是私底下偷偷讨論。
如今被翻到明面上,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吊的高高的,甚至有人拿出手機準備記錄這勁爆的一刻。
鄧樂琪此刻臉色紅成了熟透的水蜜桃。
她是喜歡江朔的,無論是成績還是長相,兩人都是處在焦點當中的人,追求她的人有很多,但是沒人能比得上他。
鄧樂琪也想不出誰還能比她更配江朔。
他應該對自己也是有好感的吧,想到這,鄧樂琪也直直地看着對面的江朔,不需要說更多,她相信他能懂。
江朔掀起眼皮,似有若無的輕歎一聲,這聲音極短極淡,隻有坐在旁邊的靳瑤聽見了。
他緩緩起身,椅子與地面摩擦發出“次啦”一聲,也說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算愉悅。
“抱歉。”江朔這兩字說得極認真,确保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确切聽見後接着補充,“我去一下衛生間。”
“什麼嘛。”宋浩然看着江朔面前沒喝一口水的杯子,不滿吐槽,“都沒看見喝水,難道是腎虛?”
鄧樂琪的臉色由紅轉白,少女内心的绮念被碾碎成渣,對方的态度已經很明确地告訴她。
他對她沒有任何想法。
眼看着遊戲玩不下去,馮钊适時出來打圓場,“大家都來聽我唱歌呗,啟中郭富城馬上就要驚豔全場了。”
他說罷拿着麥克風左右搖擺起來,看着還真有幾分天王的神韻。
不知道是誰在下面吐槽了句,“班長估計就身高和郭富城有點像了。”
大家頓時笑做一團,靳瑤被這氣氛感染,也忍不住笑起來。
手裡一直拿着的手機傳來震動,是韋鳳梅打來電話。
靳瑤和羅玉涵說了聲出了門接通,韋鳳梅問:“什麼時候回來。”
靳瑤透過玻璃窗往裡看了看裡面的景象,估摸着一時半會兒還結束不了,“應該還要一會兒,我十點之前回家。”
韋鳳梅“嗯”了一聲,接着詢道:“身上帶的錢夠不夠?”
自從高考結束,母女倆的關系隐隐有破冰的迹象。
韋鳳梅對自己不舍得,在一些地方能省就省,但也不想讓靳瑤這個時候在金錢上有顧慮。
有些苦,她一個人吃就夠了。
“夠的。”靳瑤回完,又說了幾句才挂斷電話。
她接電話的時候一邊說一邊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廁所門口。
洗完手,靳瑤對着鏡子整理了下。
回去的路上,她在離包間還有幾步路的時候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是江朔,他的聲音很好認,看見靳瑤轉身,他幾步就追上。
張開手心裡握着的挂件,他解釋:“準考證的事,謝謝你。”
是一個樂高鑰匙扣,小女孩背後長着大大的蝴蝶翅膀,中間的胸膛印着一個大寫的字母“J”,神态可愛。
靳瑤沒打算要,雙臂垂着後退一步,“舉手之勞而已,這個就不用了。”
“你不要?”江朔皺緊眉頭,胸腔被悶悶地堵塞住,沒忍住情緒,聲音當下一凜,“既然沒人要,那就扔了好了。”
看他真的在找垃圾桶在哪裡,靳瑤情急之下扯過他的手腕,“我要我要,你别扔。”
畢竟是男性的手腕,靳瑤隻能握住一半,反應過來後飛快松開手,“我要就是了。”
江朔也不說話,依舊是鎖着眉頭拉過她的手放上去。
小小的一個,有些冰涼,如同他的體溫。
接着便一言不發超過她先進去了。
靳瑤站在原地愣了幾秒,她很少收到别人的禮物,羅玉涵會在每年她生日的時候送,她也會力所能及地還回去,除此之外的經驗就不多了。
所以看到江朔遞過來的鑰匙扣,她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拒絕。
隻是沒想到,他好像生氣了,靳瑤握緊手裡的東西跟進去,準備找個機會跟他解釋一下。
沒想到羅玉涵看見她來迷瞪着眼,“你怎麼才來。”
說完之後打個嗝,顯然是喝醉了。
靳瑤頓時感覺頭大,扶正她歪倒的身子,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酒量不好還喝這麼多酒,看你回家怎麼辦。”
“嘻嘻嘻,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羅玉涵在靳瑤出去的時候喝了瓶度數不低的燒酒,很快醉意上頭,醉醺醺說着,伸着胳膊想從桌子上再拿一瓶。
靳瑤一把拍過她的手,動作快準狠。
剩下的時間什麼都沒幹,淨在照顧羅子涵這個醉鬼,心裡剛才還在想的事也忘了。
隻在最後推脫不掉唱了首歌,郭頂的《水星記》。
她覺得自己唱的五音不全,調都跑到太平洋去了,唱完以後趕緊把麥克風遞給别人,臉也變得和羅玉涵一樣紅,實在是太丢人了。
她隻顧着懊惱,絲毫沒有注意到,從她進來後,有個人的目光就沒離開過。
牢牢的鎖定,像是在等待獵物上鈎前的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