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熙柔做夢也沒想到胡老歪這個便宜爹會為她想這麼多,她心裡感動,怕胡老歪再想到其他地方去了,隻好如實相告:“爹您就放心好了,其實幫忙的人你也認識,就是頂香樓裡天天找我茬的債主,他擔心我被陳威捉去沒辦法還他的玉佩,這才想辦法幫我呢。您老就别想太多了,女兒一身廚藝,有的是本事賺錢,不會跟自己過不去的。”
聽了此言,胡老歪才算松了口氣,肚子也因為放松發出“咕噜噜”的聲音。
伍熙柔一聽,一拍腦門:“瞧我這腦子!為了迎接你們回來,我昨天就把吃的備下了,剛才說起話來居然給忘了。”
說罷大步出到院子裡,扯起拴住壇子的長繩,把冰鎮一夜的腌雞蛋提上來。
米飯是早起就蒸好的,現在還是熱的,伍熙柔盛了兩大碗飯,然後把壇子擺到桌上,又重新拿了兩隻碗出來,每隻碗裡舀三個腌雞蛋,最後再淋一勺料汁在雞蛋上。
雞蛋被料汁泡得漆黑發亮,上面還粘着芫荽碎,一大碗黑湯,看起來頗有一點黑暗料理的意思。
住在溪上村的都是窮苦人家,一年也吃不上幾回雞蛋,胡老歪和胡長青也是沾伍熙柔的光,才在她來到胡家之後吃過幾次,但也僅限于水煮蛋和荷包蛋等家常做法,像這樣夾出來黑不溜秋的雞蛋,他們可從來沒見過。
“妹子,你這是啥?”胡長青被雞蛋的樣子吓到,遲遲不敢落筷。
“說的是雞蛋嘛。”伍熙柔噗嗤一笑,從壇子裡又撈一個出來,用筷子夾着喂到嘴裡,幾口就咽下去,“你别看它長得吓人,這裡面有醬油,所以才是這個顔色,但是味道是很好的,你嘗嘗就知道了。”
胡老歪對伍熙柔的廚藝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見伍熙柔吃得香甜,也夾了一個雞蛋放到嘴裡。霎時間,鹹香在嘴巴裡面爆開,沖上他饑餓已久的天靈蓋,嚼完再刨幾口米飯,那味道,簡直絕了!
看到胡老歪狼吞虎咽的樣子,伍熙柔怕他們吃得太快噎住了,又給他們手把手教,怎麼用筷子把腌雞蛋夾碎,然後拌着白米飯吃。
胡家父子都是在牢裡餓了幾天的,肚子空空如也,而雞蛋又在井裡冰了一晚上,光吃這個對腸胃不太友好。恰好伍熙柔昨天置辦東西的時候買了豆腐回來,于是說道:“你們慢慢吃,我去加個熱菜。”
此時,胡家父子眼睛裡隻有腌雞蛋,已經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隐約聽到有人說話,就“嗯嗯”的敷衍兩聲。
院子裡的火還沒完全熄滅,伍熙柔起鍋燒油,把豆腐塊平鋪在鍋裡煎香,等到兩面微黃又沒變硬的時候,就倒進一瓢水,再放進一點豬油,之後加入鹽、生抽和醋調味。
伍熙柔站在鍋邊,感覺豆腐煮得差不多了,就把切好的白菜下到鍋裡,翻攪幾下立刻盛出來。
白菜豆腐湯是一道很家常的菜,現代社會的大多數人都吃過,這道菜的優點就在于成菜的速度很快,不用等待。
然而伍熙柔快,胡家父子比她還快,等她端着白菜湯進去的時候,爺倆已經摸着肚子在休息了。而碗裡的雞蛋都被他們吃得一幹二淨,甚至連料汁都拌着米飯吃完了。
“正好,喝碗湯解解鹹味。”伍熙柔把湯盆擺到桌上,取了兩隻幹淨的碗盛湯。
隻見清澈的湯面上飄着油花,碧綠的菜葉在裡面顯得格外鮮嫩。
“妹子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剛說還差點什麼呢?”胡長青也不客氣,哈哈一笑從伍熙柔手裡接過湯碗,顧不得燙,三兩口就喝完了。
胡老歪則斯文得多,偶爾還閉上眼睛細細品鑒。
胡長青道:“可惜咱們沒有本錢,要不然憑妹子的手藝開個酒樓,肯定能火遍象城,到時候頂香樓在咱們眼前都不是個兒!”
“本錢我倒是有一些,隻是咱們還要還那五十兩銀子,隻怕不夠。”伍熙柔把錢袋拿出來,沒好意思說是她騙的,隻說是孫子顯借的。
聽說孫子顯不僅救人還給錢,胡老歪心裡的天平也開始傾斜,歎了口氣道:“閨女,不是老頭子說嘴,他雖然追着你問玉佩的事,但是也的确幫了咱們很大的忙,我看壇子裡還剩了不少雞蛋,不如就送去給他好了。咱們家身無長物,也沒别的可報答的,再說玉佩是玉佩,恩情是恩情,咱們一碼歸一碼,不能混為一談。”
這個道理伍熙柔自然也明白,她到象城多虧了胡家收留,如今胡家父子還因為她的緣故坐了幾天牢,她心中過意不去,遂點頭道:“爹說的是,我明天去頂香樓上工,帶給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