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極少上樓,對那人的身份也不甚了解,隻知道那人姓孫,名子顯,來樓裡才三五天,但是出手特别闊綽,把二樓全包了,一般人都不允許上去。
“孫子顯?”伍熙柔喃喃自語,“果然是個‘孫子’!早知道當初不救你了,誰知道你死而複生,我沒偷也變成偷了!”
話雖如此,但是做飯伍熙柔還是不會馬虎的,就算對孫子顯有再多的怨言,她也不會在專業領域做手腳,否則就是侮辱自己。當然,讓烏斯軍帳内的人跑肚竄稀不算,那是為了活命。
烏斯那群人就跟納.粹分子似的,她要不是有一門做飯的手藝,隻怕早就死在軍營裡了。就連剛才活蹦亂跳的孫子顯,那時也天天被吊着,有事沒事就被人抽一頓,追問他“大魏護國将軍”的下落,活得還不如一條狗。
想到幾個月前的事伍熙柔就是一陣心顫,她回過神來,看到草魚都被處理好了,便告訴小七需要那些配菜,讓他去處理。
這季節紫蘇、薄荷一概沒有,折耳根也不知道長在哪座山裡?隻有香菜勉強夠用,可是也不能當飯吃。伍熙柔正在發愁,猛然看見不遠處的筐子裡有不少白菜,于是吩咐小七道:“你去門口找我爹要一棵白菜,再拿一些蔥,掌櫃的會去結賬的。”
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期待看到李掌櫃的反應:誰讓你騙我上樓的?我偏偏不用你的白菜,就找我爹拿,賺不死你!
小七唯命是從,隻當是李掌櫃吩咐過的,立刻出去安排。
伍熙柔活動活動脖子,把魚擺到盆裡,在裡面撒入鹽和胡椒粉,再把切好的蔥姜蒜抹到魚身上,最後再加上一點料酒去腥,可惜這個時代沒有啤酒,否則她一定大用特用。
魚需要腌十五分鐘左右,利用這段時間,伍熙柔找來一個底子還算平的鍋,把切好的蔥頭絲和豆腐皮鋪在鍋底,再把切好的香菇和豆芽菜一起焯水,瀝幹水分後蓋在蔥絲上,配菜的部分就準備好了。
魚腌制完成後,伍熙柔把魚展開鋪平,用鐵網夾夾住,交給小七去烤。
這個時代沒有辣椒,做菜多少缺點風味,伍熙柔想不到其他辦法,隻能還原個大概。不過就算是這樣,相信以她的廚藝,也可以驚豔大部分隻見過清蒸魚和魚脍的古代人。
起鍋燒油,伍熙柔先用一把花椒嗆味,再加少許蔥姜蒜和醬油翻炒,末了再加一點點孜然調味,等味道出來的差不多了,加水加鹽熬煮。每到這一步,伍熙柔就感慨:這個世界不能沒有啤酒,以後若是能研究出啤酒的做法,那簡直天下無敵了。
鍋底的制作已經全部完成,伍熙柔沒事幹,就把白菜切成細絲,用鹽殺過水之後,泡在鍋底中,之後便在一旁看小七烤魚。
論打雜,小七絕對是一把好手,伍熙柔隻說了個大概,他就能把魚烤得兩面金黃,切的花刀處露出白白嫩嫩的細肉,勾人食欲。
伍熙柔見魚烤得差不多了,就讓小七重新生一個爐子,她則把魚擺到平底鍋裡,壓住事先準備好的配菜,然後把炒好的料汁全部淋上去,再擺幾根香菜,最後把從胡老歪那裡拿的蔥葉切一些撒上,總算是物盡其用。
“大功告成,上菜!”
小七得了指令,端着爐子走在前面,伍熙柔端着烤魚跟在身後。還未出門,就見廚房外面圍了一大群後廚人員,個個伸長脖子,想知道裡面在做什麼。
“讓一下,燙了不負責啊!”
小七大聲開路,餘人聽了,讓出一條縫,隻是眼睛和鼻子怎麼也不聽使喚,一直跟着伍熙柔手上的鍋走。
好不容易闖過後廚一關,到樓裡時,又被來往的食客圍觀了一回,最後還是李掌櫃出來解圍,說以後都有機會品嘗到,才平安無事地來到二樓。
孫子顯明顯已經等急了。
“去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跑了呢!”孫子顯雙目微斜,看着菜品擺到桌上。
“孫公子久等,”伍熙柔盡量放低姿态,賠笑道,“公子想吃炙羊腿,可這道菜費時費力,我便自作主張烤了一道魚,還請公子海涵。”
“烤魚?”孫子顯看了一眼泡在湯裡明明更像煮魚一樣的東西。
小七跟着伍熙柔打雜的時間還不足一個時辰,不過已經被伍熙柔的廚藝折服,他幫忙解釋道:“小的證明,這條魚真是在爐子上烤的,沒有半句虛言。”
“既然如此,那便嘗嘗吧。”
孫子顯本意是想知道玉佩的下落,無意尋人晦氣,過了幾句嘴瘾也就放下了。
他坐在桌邊,看到魚周身咕噜噜地冒泡,皺着眉頭像試毒一樣,從鍋裡夾起一瓣白肉放在嘴裡,霎時,腦子裡電閃雷鳴。
他隻當是錯覺,又夾起一點嘗試。
“你試試蘸點湯汁,味道會更好。”
他半信半疑,依言輕蘸了一點湯底,味道微麻爽口,果然跟剛才不同。
“咳……”他停下筷子,吩咐道,“這裡沒事了,你們先下去吧……”
孫子顯的眉頭已然舒展,很明顯是滿意的,伍熙柔喜形于色,知道離不還玉佩又近了一步,高興地下樓。可是在收攤回家之前,又被李掌櫃攔住。
“姑娘以後就不用在後廚幫忙了。”
“什麼意思?你不讓我閨女幹了?”胡老歪以為掌櫃的要反悔,語氣不善。
“沒有的事,您誤會了,”掌櫃的眯眼賠笑,“我的意思是說,從明天開始,五姑娘就專職給孫公子做菜了,工錢由孫公子出。”
一句話仿佛晴天霹靂,讓伍熙柔怔在當場。
工錢孫子顯給,意思是不是孫子顯打算以工錢抵扣玉佩?那她得掙到猴年馬月去啊!伍熙柔越想越心慌,可是她已經把玉佩送人了,說什麼也不能把對方的身份講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