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就很難想象,有這麼一個人,連束縛在腦後的馬尾,揚起的是一種生氣。
襯着那耳後、頸間白皙清透的皮膚,就像是搖晃入人眼中的一股潤色,讓在這一刻的千乘憐舟,也不知怎的,便有些不敢看。
他覺得自己面上有些熱。
這對于常年都需要穿着厚厚大氅的千乘憐舟來說,幾乎是從未有過的一種體驗。
由于身體的原因,他從未感受過熱,在他生命中,感受到的,似乎永遠隻是寒冷和痛苦。
那種讓他覺得一切都如此惡心的痛苦!
近乎咬牙切齒的,他眯了眯眼睛。
然後便看到一塊猩紅的玉珏,被那人遞到了自己面前,他下意識地看向傲籮,在那張素白的面上,他并沒有看到什麼表情。
伸手接過紅玉。
這回倒是拿穩了,可在她轉身的瞬間——
“等等。”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開口。
在開了口之後,卻像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般,他突然頓在了原地。
而傲籮便那樣表情平靜地看着他。
這樣的一幕,讓千乘憐舟隻覺得自己那永遠不會有血色的面上,好似突然有了熱氣,興許也會有些虛幻的紅暈。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面熱,他的外衣是很厚重的那種,領子上有着厚重的毛,因為有些不習慣,他下意識地将臉埋進那衣領裡,他覺得他有些面紅。
其實他的面色,還是蒼白的。
他移開目光,緊接着便是一句非常生硬的:“我餓了。”
千乘憐舟并不餓,會說出這麼句話,就連千乘憐舟自己在那一刻,都鬧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不過十分确定的是,他想要将傲籮留下來。
抱着這麼一個念頭,他那略帶病氣,又乖張捉摸不定的模樣,居然瞬間乖巧了下來。
這是一件十分違和的事情。
畢竟自小帶病,千乘憐舟的脾氣,着實說不上好。平日裡便十分乖翳不說,便是獒奴這種自小伺候他,已經是出竅期的修士,與他說話,得不得的到回應,還得看着他的心情。
他開口想要将傲蘿留住,這人素是個不會說話的,一句想要傲籮留下來的話,在他的口中便成了餓了。
不過也很正常,畢竟以他的身份地位,着實也用不着會說話,在玄天宗内盛傳的,便是他的乖張陰翳。
哪怕隻是一介凡人,卻是碰到宗室弟子之流,也是不虛。
他不畏懼任何人。
就算隻是個凡人,在他面前,如何對待,好與不好,還是看他的心情。
好在他也鮮少出門,不然名聲怕是比現在還難聽。
隻見在這一刻,他眯了下那雙金色的眼睛,擡了擡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