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甯:……
怎麼哪哪都有他啊。
裴硯一臉雲淡風輕的微笑:“買五本。”
李昭甯清晰地聽見了自己吞口水的“咕嘟”聲。
她強壓慌亂,勉強笑道:“郎君要什麼書?”
裴硯問:“有什麼?”
李昭甯伸進包裹裡的手拿不出來。
裴硯的詩文驚才絕豔,俊逸潇灑如雲間清鶴,跟這些話本有雲泥之别,李昭甯有些猶豫。
那是寫詩弄墨的手,不應該沾染這些市井俗豔之氣。
裴硯的眼睛緊緊盯着李昭甯,壓得她心頭發怵,找了半天,給他拿了一本《莺莺傳》。
這是袁振所寫,也是同裴硯一樣的文人墨客,應該不要緊吧?
裴硯拿了書,收在手裡,又攤手在李昭甯面前:“還有呢?”
……
“沒有了。”
李昭甯心虛地緊了緊包裹,将碎銀舉過去:“不賣了,那本書就當送給郎君吧。”
裴硯沒有拿回銀子,而是伸了伸手:“你已經收了銀子,就沒有再還給我的道理。”
李昭甯執着地把銀子放回他掌心推回去,将包裹拉緊往肩上一扛就要走,可是人群中不知誰拉住了她背後的包裹,讓她往後猛地一仰。
“說不賣就不賣了?我還沒買到呢,你不能……”
他話沒說完,聲音突然消失了。
李昭甯好不容易才站穩,回頭一看,隻看到一個年紀相仿的年輕男人正跪坐在地,痛苦地揣着手腕,似乎被人重重地打過。
裴硯冷着臉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李昭甯趁機撒開腿跑。
裴硯愣了一瞬,大步流星地追過去。
因為跑得太快,李昭甯的包裹又沒有好好系緊,一晃,書就嘩啦嘩啦往下落。
裴硯一路走,一路撿書。
《霸道軍爺腹黑花》。
《重生之我是你大哥葉英啊》。
《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
……
裴硯跟着那抹白色身影轉進一個小巷子,卻發現前面沒路了,兩邊和盡頭都是民宅,巷子中央晾着一大排整齊的衣物,半濕未幹,除了三兩個嬉戲小童之外再無别人。
裴硯來回找了很久,都沒找到人,隻得放棄。
但當他看到手中書本時,又淺淺勾起嘴角。
外面追不到人,皇宮裡難道還找不到嗎?
巷子另一邊的街上,李昭甯披着半幹的侍衛衣服,抱着一包裹書,匆匆趕回皇宮。
哪知今日,平時歪在一旁安睡的婆子竟然是醒着的,紅着臉瞪着眼站在門口,拿着掃把等她。
李昭甯從偏殿繞過來,剛進門,就看到婆子朝她走了過來。
“你還知道回來?”婆子惡狠狠地揚起掃把。
李昭甯慢悠悠地越過她,把包裹放在書案上,打開,将書一本一本地拿出來,慢條斯理地整理,沒有看那婆子,也沒有說話。
婆子見李昭甯不搭理她,惱羞成怒,往她的方向走來,掃把的末梢在地上拖得嘶嘶響。
“說,去哪了?”婆子冷笑着,一隻手按住包裹,湊近李昭甯,“扮成侍衛偷溜出宮,難道不怕節度使責罰嗎!”
李昭甯瞥了她一眼:“朕微服出宮,婆婆無權過問。”
陳崔确實給了婆子監視她的權力,但絕不可能給她體罰李昭甯的權力。
她不敢動手。
“我不過問誰過問?”婆婆惡狠狠地盯着她,“節度使叮囑過,讓我好好盯着陛下!”
李昭甯悠悠一笑:“那你前幾日玩忽職守放朕出宮,難道不怕節度使追責?”
婆子漲紅了臉,指向桌上的小圓爐:“明明就是你用迷香!”
李昭甯把她的手推開:“有何證據?污蔑天子,你有幾條命?”
婆子的聲音小了些,梗着脖子道:“别跟我說有的沒的,你偷偷出宮,到底去幹什麼了?”
李昭甯被她吵得有些煩躁:“包裹在這,你自己不會看?”
婆子将那包裹扒開,翻開書看了兩三本,臉上紅潮從面頰蔓延到了脖子和耳後。
她惱羞成怒:“阿彌陀佛……都是些淫詞豔曲!”
李昭甯本來無所謂她怎麼看待這些話本,但是見她這麼羞惱的樣子,突然計上心頭。
李昭甯将她手中話本突然奪過來,故作慌亂:“你……你不準告訴節度使!”
那婆子愣了一刻,瞬間明白這些邪書是可以去陳崔面前告狀的把柄,迅速将包裹往懷裡一抱:“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這就去報他!”
李昭甯咬了咬牙,撲過去,松松抱住那婆子的腰:“你别去呀……”
婆子腰上一扭,就把她甩得跌在了地上。
李昭甯腦子懵了一刻,剛準備撐着地面站起來,就聽到一句不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