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撓了兩下紫紅色的短發:“哦哦,抱歉!”
“我是一個神官,先生你被妖怪纏上了。”日暮環盯着男人身後冒出的冰藍色身影,舔了舔嘴唇,“需要我為你驅邪嗎?”
寒氣從男人身後不斷滲出,爬上車廂的門框被凝結成冰。
白霧中的妖怪完全顯現出真身,一身純白的和服下是冰雪一樣冷白的皮膚,冰藍色的長發像海藻一樣鋪開,将那個人類完全籠罩在下方。
犬山道節下意識詢問:“你能讓她離開我?”
日暮環站起身把胸前的辮子甩到腦後,從手腕抽出一把半人高的純白太刀:“祓除妖怪是我們神官的本職工作嘛。”
妖怪從手掌上吹出一串冰花,碎冰互相撞擊伴随着一陣動聽的叮鈴聲,那些冰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沖神官面門。
白色的太刀上燃燒起淡紫色火焰,犬山道節都沒看清,碩大的冰棱便已經從中間剖開,在融化時直接被蒸騰成水汽。
“雪姬?”犬山道節終于反應過來,張開雙手擋住背後的妖怪:“祓除的意思是要殺死她嗎?那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日暮環一愣,重新打量了一下男人後,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依靠她活下來的啊。”
雪姬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神官,将男人再次拉回自己的身後,頭發像是凝實的冰塊一般牢牢将其護在身後。
“明明是收了天大的好處,那幹嘛還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臉。”日暮環收回太刀,重新坐回窗邊,“看你不缺錢還好騙的樣子我才打算幫幫你的,不需要就算了。”
紅發青年安撫身後的妖怪,在後者滿是抗拒的神色中坐進包廂,自我介紹:“您好,我叫犬山道節,您能和我細說一下雪姬的事情嗎?”
“你不知道?應該是她救過你,自己想想吧。”日暮環和雪姬對視,後者直接坐進男人懷裡,示威似的勾住他的脖子在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這個時候日暮環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她是不是誤會了點什麼?”
犬山道節一副早就習慣的樣子,尴尬地解釋:“她對我的占有欲有點強,不太願意我接觸别的女性,而且因為雪姬的關系,我身邊總會帶着不正常的寒意。”
“這樣啊,放心,他這樣柔弱的男人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神官盯着窗外漸漸陰沉的天空打了個哈欠,在玻璃上哈出一片霧氣:“那我們這趟車是要去哪的?該不會要下雪吧,說起來現在是幾月份?”
犬山·柔弱的男人·道節感覺中了一箭,他用推眼鏡掩飾尴尬,咳嗽兩聲才到:“這是去帝都的火車,現在也才十月中旬,雖然下雪還有點早了,但乘務員有說會有暴風雨。”
“這樣啊,到帝都還需要多久?”
“大概要到晚上十一點左右。”犬山道節說着突然聽到一陣咕噜噜的聲音,找了一下才發現,源頭是對面青年的肚子,“喂,你該不會是離家出走的小孩吧!”
日暮環翻了個白眼:“少小瞧人,我隻是錢都花光了而已。”
不知道是什麼觸發了犬山道節的關鍵詞,看起來挺高冷的帥哥突然喋喋不休地勸誡:“你的家人也許現在正在擔心你,到處找你也說不定……”
“我的家人都不在這個世界。”日暮環琥珀色的眼睛突然蒙上了一層水霧,“現在正要去投奔唯一的親戚,但隻聽說他在很多年前入贅了帝都的一個大家族,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犬山道節果然立刻露出愧疚的表情:“抱歉,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那能允許我請你吃個飯嗎?”
日暮環立刻站起身:“可以,餐車怎麼走?”
犬山道節:“……”
雪姬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白了一眼犬山道節,看神官真的隻是騙口飯吃沒什麼壞心後,隐匿了身形。
“多謝款待。”日暮環連吃帶拿,裝了一大紙袋的面包餅幹跟在犬山道節身後回車廂。
“就算你現在還是長身體的年紀,也不要一次吃這麼多。”犬山道節端着一套茶具,滾燙的熱水從他手裡倒出來已經變成了适合入口的溫熱,他遞到對面的青年手上:“當然我不是在心疼錢,我隻是個藥材商算不上醫生,但也知道這樣對身體很不好的。”
“謝謝。”日暮環不走心地應下,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暴雨,熱水把身上的寒涼稍微驅散了一些,和人聊了一會後就昏昏欲睡起來。
犬山道節收走他面前的茶杯,看着青年靠着窗子入睡歎了口氣:“還說不是孩子,居然敢這麼放心地吃喝陌生人給的東西,心大到直接睡覺……”
去餐車歸還茶具時犬山道節找乘務員買了一張毛毯,回來打開門卻在車廂裡看到一個半紮高馬尾散發如墨的男人,閉着眼将熟睡的青年抱在懷裡。
一件寬大的深紫色和服蓋幾乎将蜷縮在他身上的日暮環蓋了個嚴實,犬山道節幾乎是立刻緊張得要質問這個陌生男人。
下一秒,黑發男人睜開一隻赤紅的眼,将圈在青年身上的手擡起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嘴邊。
這瞬間犬山道節感覺周圍的空氣宛如實質一般被凝固,雪姬不知何時出現,從後方捂住了他的嘴。
但……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