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有點惡心了。”夏油傑聽到日暮環的話,翻了個白眼,随着揮手無數咒靈自他身後沖向日暮環。
青年站在原地不語,隻是放出一把火,被火焰克制的咒靈隻能不甘地成為養料,可下一秒一個身影從火焰裡穿出,拳頭在抵達日暮環鼻尖前戛然而止。
無數蛛絲自台階下方出現,呈現包裹姿态将夏油傑四肢束縛,就連日暮環頭頂突然出現的虹龍也在同時被纏繞,血盆大口停在二人頭頂三寸遠處。
帳在緩緩消失,夏油傑意識到有什麼人從外面打破了帳:“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和悟的傲慢。”
奈落從樓梯下面緩緩走上來,“我回來了,這是什麼情況?”
“歡迎回來,遇到了一點小麻煩。”日暮環躲避着幾隻鱿魚的襲擊,先和奈落打招呼,然後才回應夏油傑的話:“你說六眼傲慢我承認,但我可不是,不想做就不想做,做不到就做不到,我才不會因為多餘的事情折磨自己。”
十幾歲的青年從接觸到咒靈開始,就在被迫觀看人性的穢迹,吞咽濃縮的醜惡,現在又要将那些不該他負責的生命強加在他的脊梁上……
“在法律上你甚至沒有達到承擔刑事責任能力的年齡,那些被咒靈殺死的人類、術師不都是高層的錯嗎?”
看着掙脫蛛絲完全不聽人說話的夏油傑,日暮環立刻躲到奈落身後,“活捉他,喜歡逞英雄的人就該嘗一下弱者的滋味。”
奈落應了一聲,數根蛛絲朝夏油傑圍攻過去,躲避腳底冒出的咒靈時還不忘單手抱起日暮環。
這種抱小孩的姿勢讓日暮環在同學面前難得有些不好意思,算得上是遷怒地用将火焰順着蛛絲燒掉夏油傑數隻咒靈。
數不清的咒靈在咒靈操術的作用下甘願赴死,但這個數量和夏油傑吞下過的咒靈是一緻的。
“我越來越覺得,高層不是什麼好東西了。”日暮環的手扶在奈落的脖子後,催促道:“快點。”
體術再優越的夏油傑面對無法近身的觸手怪,都有些束手無策。
再次連同虹龍一起被蛛絲困住的時候,奈落沒給他逃脫的機會,用蛛絲層層疊疊把夏油傑裹成一個繭。
“咒靈操術就是麻煩。”日暮環彈了一下夏油傑的劉海,消失又再出現虹龍連同數枚尖銳的鱿魚形咒靈從背後直沖而來,在被咒靈擊中之前指腹點在青年的眉心。
擁有無止境吸收咒力的能力,從來都不是隻吸收無主溢散的咒力。
特級咒術師果然不同凡響,濃郁浩瀚的咒力如同被紮破米袋裡的米,絲滑傾瀉而出的同時将那個破洞越扯越大。
無咒力維持的咒靈們頃刻間消散,又過了兩分鐘已經連隻蠅頭都放不出來,夏油傑眼前一黑又一黑,連肌肉都開始泛出酸痛:“你這屬于耍賴吧。”
“那咋了,這個技能前置條件也很苛刻的。”日暮環輕輕在手指上一吹,然後掏出手機将夏油傑這個狼狽的樣子拍下來,“我要發到高專的群裡,天天想着救這個救那個,現在讓他們花錢來贖你。”
夏油傑奮力掙紮起來:“放開,我這次真要殺了你。”
奈落壓低眉毛警惕盯着蛛網束縛的俘虜:“殺氣比剛剛重好多,這次要認真了嗎?”
日暮環:“他真快碎了,不要再補刀了。”
用手機把盤星教門口損壞的地磚台階拍照留證發給财務後,日暮環把夏油傑的照片和勒索信發到了夜蛾正道手機上。
夜蛾正道的電話幾乎是了立刻就打了過來:“環!你們這是鬧什麼?”
“如您所見,找高專要點賠償。”日暮環帶着兩人回到盤星教内院,一邊對電話那頭道:“高層讓夏油傑追殺我的命令,夜蛾老師不知情嗎?”
手機那頭沉默了片刻,才傳出男人有些沉重的聲音:“這怎麼可能……”
日暮環真誠發問:“老師您好慘,差點就要混成校長但還是在被同事排擠,要不考慮一下跳槽或者出來單幹?”
“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傑現在怎麼樣?”聽聲音就知道手機那頭的人大概連拳頭都硬了。
“睡得很香哦。”日暮環讓奈落把人直接扔到客卧的床上,剛剛還一直叫嚣着要人命的家夥已經沉沉睡去,“咒力用盡的後遺症,應該會在我這邊睡一晚上。”
夜蛾正道松了口氣:“抱歉,是我沒有注意到傑的情況,賠償就走流程吧。”
“盤星教的财務會直接和咒術總監部的人聯系,夜蛾老師預算夠的話給學生請個心理輔導員吧。”日暮環挂電話前,突然問:“讓傑來是天元的意思嗎?”
“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天元大人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日暮環:“我可是很信任老師的。”
第二天一早,夏油傑在貼合脊椎、柔軟卻又不下陷的高級橡膠床墊上醒來,立刻警覺這絕不是高專宿舍的小破床。
睜眼就看見距離地面起碼四米的天花闆中間挂着精緻西式水晶燈,連周圍那圈石膏線都裝飾着盤星教徽紋,前一夜中二的記憶這才緩緩回籠。
把自己抓了之後勒索咒術高層這種事情聽起來很荒謬,但你說是日暮環幹出來得那可就太合理了。
他到底是為什麼會想要幹脆把事情交給那個掉到錢眼裡的家夥處理……
夏油傑剛坐起身,就渾身酸軟地倒回床鋪裡。
咒力被抽幹的感覺就像普通人一次性被抽将近兩千毫升的血,四肢冰冷、肌肉酸痛、煩躁不安甚至是休克,休息一晚上根本不足以恢複。
“該死的,對前輩真的一點尊重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