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便是有哪個姐妹要喝老鴨湯,那也是廚房裡料理好了再送來,哪能讓我們聽見鴨子叫。”
……
不明所以的人談論得一出是一出,曉得實情是什麼得紅袖偏生什麼都不能說。至于鬧出這一場的罪魁禍首,杏儀在一旁聽着,自個人憋笑給憋紅了臉。
祈金堂高高的圍牆擋住了外頭的世界,堂内的紙醉金迷讓在内的衆多姑娘沉迷、堕落甚至萬劫不複。雪梅冷眼看着這一切,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披肩:“那人不是個好相與的,好歹沒有其他消息,眼前這一關算是過了。我就是個操心的命,明明自己都自身難保……”
紅袖年紀還小,并未正式挂牌接客。可經過趙公館一次,有些名聲傳出去了。有些個附庸風雅的人家,便叫了杏儀的條子,實際請的是紅袖。
“人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我瞧着我是個有福氣的,如今徒弟沒怎麼教,竟是享了徒弟的福。”赴過幾次這樣的場子,杏儀自然什麼都知道了。散場時,在回去的馬車上,她便如此這麼同紅袖笑道。
“都是姐姐教的好,之前多謝姐姐了。”紅袖笑的有些腼腆,說得确是心裡的實在話。
她的獻藝之路其實也不算順暢,那樂府的《江南》唱多了,自然是有唱厭的時候。有幾次她自作主張換了白居易的《憶江南》,也是脍炙人口的江南名篇,也是她自己的一貫嗓子,但主家明顯就不太高興。至此她才明白,她的唱的如何、唱的是什麼在有些人眼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想複制那日趙公館的場景,似乎借此就能同趙家潑天的富貴沾上幾分關系。
替紅袖打過幾回圓場,又都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杏儀如何不知道紅袖最近的小别扭。她故意道:“也是奇怪了,你那調子也不難呀。偏生隻有你能唱出那味道。不難怪趙老太太誇你,大家都喜歡。”
紅袖摸着自己脖頸間墜着的戒指:“老太太是好人。”
從前還覺得趙老太太為人守舊刻薄,如今形形色色的人見多了,紅袖這才知道老太太守舊是真,但真真是個善良的。她受人庇護,萬不會說人家的不好了。
“是呀。”杏儀回道。她身邊隻有“恩客”,這兩個字的回答帶着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豔羨。
“妮兒!爹爹的好妮兒!”馬車外傳來了一陣喧鬧聲。似乎是有人撲到了車壁上,“砰”的一聲後,叫喊的聲音變大了:“你可不能自己富貴了,就忘了爹爹!”
做紅袖太久,可那一聲“妮兒”依舊是紅袖的夢魇。隻是這次,不等紅袖自己有所反應,外頭的車夫和跟車的就把人給解決了。
“這……”
杏儀拍了拍紅袖的手:“是不是覺着還挺有意思的。從前費盡心思,窮根還斷不幹淨。如今不一樣了,有人替你斷。這便是得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