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後,虞香和駕車緩緩停在了那人身邊。
白凝心裡在想事情,完全沒有聽到車聲,當車在她身邊停下,她才注意到。
随着車窗的緩慢下降,白凝逐漸看清了車裡的人。
第一次見時她淚眼模糊,看虞香和看得不真切。經過這幾天時不時的碰面,虞香和長什麼樣子,已經在白凝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虞香和美得太過驚心動魄。
是那種隻要看過一眼,就忘不掉了的濃顔。
不過即便如此,白凝卻還覺着看虞香和看得不真切。
隻因虞香和的美太過表面。
“嫂嫂?”
車裡虞香和訝然叫道。
“你怎麼……”虞香和像是當即反應過來什麼,蹙眉,“他們也太過分了。”
白凝維持着體面,解釋:“是我自己扭了腳,下山慢了,才沒有坐上車。”
再怎麼慢發現人不齊也會等,分明是故意不讓白凝上車。
墓地偏遠,根本不好打車。這頂着大太陽,走一會兒就中暑了。
而且還…扭了腳?
虞香和向外看。可車門擋着,她看不到白凝的腳,便對白凝說:“先上來。”
距離車來車往的大馬路還有些距離,一時半會兒打不到車。白凝看着虞香和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打開車門坐上了副駕。
上車,那日虞香和身上捉摸不透,卻又極其溫柔的冷杉香氣再次席卷向她。
白凝下意識放輕了呼吸。
“傷的哪隻腳?嚴重嗎?”
虞香和見白凝走了一頭汗,她細心抽了張紙遞給了白凝,并望向白凝的兩隻腳踝說道:“我送你去醫院。”
白凝今天穿着裙子,裙長雖然到了腳踝,但這樣坐着,腳踝那兒還是被虞香和輕易看見了。
一雙腳踝就算藏在陰影中,卻還白得像是天邊的雲。
但實在看不出腫了沒有。
察覺到虞香和的注視,白凝腳不自然地動了動。她拒絕着:“不用,隻是輕微扭傷,一會兒就沒事了。”
虞香和擡眸,視線落在白凝臉上。
白凝雙眼泛着紅,說明哭過。但應該不是因為扭腳或是被抛棄,而是在葬禮上哭的。
白凝對戲太投入,一直都沒斷過。那之後呢?戲又會怎麼演?
虞香和看了一眼就收了思緒,輕笑:“你是醫生啊?”
“…不是。”
虞香和微笑地眯了眸,沖白凝挑了一下眉。
白凝看懂了這個眼神。說的是:既然你不是醫生,那你說的話不能信。
這人…
虞香和沒理會白凝會想什麼,她已轉過頭駕駛車離開原地。
一邊開車一邊對白凝道:“這邊路下去不遠就有一家小診所,去看看再說沒事。”
右腳腕那兒針/刺一樣的痛,白凝沒再拒絕。她說:“謝謝。”
隻是心裡卻疑問,虞香和常年在國外,怎麼會對這裡的環境這麼熟悉?但想到虞香和媽媽早早去世,便明白了。
虞香和嗓音像是缱绻的夏夜,意味晦暗地回道:“都是一家人。”
虞香和話說完,車廂陷入安靜。
一直到了診所,白凝都沒再說話。
跟白凝說的一樣,隻是輕微扭傷,拿了點藥。
從診所出來,白凝說可以自己打車回。
虞香和望着她,失笑道:“有現成的車不坐打什麼車?嫂嫂怕我啊?”
虞香和笑起來的樣子很美。猶如晴空的彩虹,絢麗,難得。
她是白凝在他們家感受到的第一縷陽光。
在他們家,白凝要時刻保持警惕,不能出一點錯。就像被丢在山上自己一個人走下來,白凝卻把它當成喘息的時間。
這幾天她身心疲憊,不太願和虞香和接觸。可虞香和這樣說,白凝不好再說什麼,又乖乖坐上了虞香和的副駕。
剛坐穩,虞香和就靠了過來。
白凝下意識擡手擋在身前,而虞香和隻是繞過她,将一旁的安全帶的勾在手中。
為白凝系好了安全帶,虞香和撩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兒,看着她不敢呼吸的模樣,覺得好玩兒似的笑了聲。
木質香溫和地包裹白凝的同時,虞香和的語氣似夏日晚風,安撫似的輕喃道:“嫂嫂别怕。”
說完虞香和便坐了回去,一臉認真的開車了。
當車拐過兩個彎道的時候,一道問話傳入虞香和耳中。
“你…不怪我?”
虞香和知道白凝指的什麼,反問:“是你讓她酒駕的?”
白凝搖了搖頭,道了句:“她出車禍跟我沒關系。”
虞香和便笑:“所以我怪你什麼?”
“那…你不怕我克你?”
虞香和雙手握着方向盤,右手食指悠閑的在方向盤邊緣點了兩下。
“先不說我迷不迷信,就說你克人這事兒,不也是結婚後才有的嗎?我為什麼要怕?”
虞香和頓了頓,“難不成嫂嫂你想跟我結婚?”
白凝目光一滞。
全然沒料到虞香和會問這麼不着調的問題。
不過放在虞香和的身上……那就不奇怪了。
虞香和的名字她早有耳聞。可以說,整個榕城沒有不知道她的人。她在國外的那些事早就在榕城傳遍了。
傳聞裡,虞香和愛亂搞。不是三天換一個對象、每一個不重樣,就是同時談七八九十個,夜夜笙歌。或者與人暧昧不清,不負責,對感情不認真。
聽說還有許多次有人為了她争風吃醋,在她面前大打出手,而她薄情寡義,就坐在一旁看戲。
雖然說白凝不會因為外界傳聞去認識一個人,可這樣的聲音聽多了,就如滴水穿石,總會在心裡留下痕迹。
久而久之,白凝心裡對虞香和的第一印象便是這麼糟糕。
可那日第一次見虞香和…
想到被她洗了晾曬在衣架上的藕粉色帕子,白凝心裡對虞香和的認識,開始與外界說的那些變得不太一樣。
人是濫情了些,但性格還不錯,溫文爾雅的。不過也有可能是平日裡追求人時慣用的小把戲,信不得。
一時間白凝尴尬的不知道怎麼回,偏過頭看向路的前方。
虞香和的目光卻追着掃向她。
“你要不想跟我結婚,我跟你結婚也行。”
她輕笑,“我這人很随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