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病情剛穩定,奶奶跌倒的事先瞞着也好。
目光環顧四周,并沒有看到李嬸的身影:“李嬸呢?”
沈若華不知道女兒為什麼要問李嬸的下落,随口回了句:“她回老宅取東西了。”
陸言卿佯裝沒察覺到母親的不耐,清冽的目光掃過呆若木雞的陸言昭,換做往日她最後一個到,他總會嘲諷幾句,今兒卻異常安靜。
想到李嬸在電話裡說的話,往二叔陸弘毅方向走了一步,牽扯到身後的謝思虞,才恍然過來這人從下車後就一直牽着她的手。
“今晚二叔也在老宅?夜裡光線不好,奶奶去院子裡做什麼?”
陸弘毅眉頭緊擰,聽到陸言卿像是審犯人一樣的口氣,也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其他,嗓門兒格外的大:“我今晚是在老宅,那也是為了給母親送人參!”
“母親為什麼會在院子摔倒,我怎會知道?”
倚着走廊牆壁的陸言昭掰彎了手中的香煙,沉默着沒說話,今晚他随父親回老宅也是一時興趣,哪裡想到會碰到這種事?
李嬸暫時被他叫回去了,當時天太黑,想必她也沒有看清奶奶和父親相互拉扯的畫面。
老宅院子沒有監控,隻要奶奶醒來不亂說,就沒人知道事情真相。
謝思虞走到陸言卿身邊,指腹擦過她的掌心,無聲安撫其激動的情緒。
溫和的嗓音在空曠的走廊響起:“醫院禁止大聲喧嘩,言卿隻是擔心奶奶才有此一問,二叔不知情如實說就是。”
話畢又溫溫柔柔補充,“并不是說話越大聲就越有理。”
陸弘毅臉色難看,把頭扭向另一邊:“你們奶奶還在搶救,我懶得跟你們掰扯。”
背在身後的雙手攥成了拳頭,暴露他恐慌緊張的情緒。
其實他也怕。
害怕搶救室的母親一睡不醒。
同時又害怕她醒過來,也不知道母親究竟聽到多少對話内容,他太大意了,哪裡想到大晚上母親會摸到院子去。
旁邊二嬸站出來充當和事佬:“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邁過去這個坎。”
說着來到陸言卿面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時候大家心情都很糟糕,說話沖一些也能理解。
一旁陸弘深也開口:“你二嬸說的對,一切都等你們祖母醒來再說。”
他不願懷疑弟弟,可畢竟多年兄弟,對他多少有些了解。
但願這事真的與他無關。
手術結束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
醫生說老太太脫離了危險。
就是右腿骨折,即便是恢複出院,也不能長時間走路。
額頭磕傷不嚴重,流血不止是傷到了靜脈血管。
最後一行人在重症監護室門口守到淩晨三點,戴着氧氣面罩的老太太總算睜開了眼睛。
然清醒的時間很短,很快又睡了過去。
主治醫生說這是正常的,麻醉藥效還未過去,明天老太太就能清醒。
陸言卿本想繼續留下來守夜,但父親堅持:“這裡有我和你二叔就行,而且李嬸也在,你和思虞回去休息,明天再來醫院。”
“你母親身體不能熬夜。”
拗不過父親,陸言卿隻能開車将母親送回陸家老洋房。
謝思虞本就有失眠的毛病,回到江海瀾苑,車載顯示屏上時間:04:55.
回到公寓。
謝思虞脫掉羊絨大衣搭在沙發扶手上,見陸言卿往廚房走,熟練打開冰箱門,從裡面拿出一盒牛奶。
既暖心又心疼:“不用煮牛奶。”
陸言卿拿着牛奶轉身,看向客廳站着的謝思虞,眼神複雜:“喝了牛奶至少你能睡的好些。”
不過昨晚她和謝思虞睡一張床上,某人似乎睡的很熟?
為什麼會有此結論呢,是因為她捏謝思虞的臉,甚至撓她腰間的癢癢肉。
她都全然不知。
難道是醉酒的原因?
謝思虞自然不知道陸言卿昨晚所做的事,走進廚房,從她手裡拿走牛奶:“那我來煮,你先去主卧洗漱。”
“除去洗澡時間,陸總睡兩個小時就又要起床了。”
陸言卿如願被逗笑,沒有再糾結誰來煮牛奶:“你别設置鬧鐘,明早多睡會兒,上午的會議我在場就行。”
“好。”
謝思虞溫柔地笑笑,牛奶盒剪開一角,将其倒入不鏽鋼鍋中,餘光随陸言卿身影最終停留在主卧方向。
其實喝牛奶,吃安眠藥都不如她睡在她身邊有效。
今早在陸言卿懷裡醒來,看着她們長發宛若藤蔓親密交織,至少那一刻,她心髒缺失的那塊被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