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卿将裝過咖啡的陶瓷杯反複涮洗了三遍,嗅了嗅發現還是有味道,決定重新換個杯子。
正當她打開儲物櫃的門,一隻晶瑩剔透的玻璃杯映入眼簾,秘書劉瑤解釋:“陸總,用這個玻璃杯吧,可以用微波爐加熱,是采購部昨天剛送上來的。”
“謝謝。”
陸言卿接過玻璃杯,重新打開水龍頭沖洗,用紙巾擦幹後才把牛奶倒入裡面,放入微波爐加熱,設置時間三分鐘。
擦幹淨手上的水漬,陸言卿把紙巾揉成一團,不經意問劉瑤:“謝總……經常胃不舒服嗎?”
之前在辦公室見謝思虞吞藥片,應該就是治胃疼的藥?
劉瑤整理茶包的手頓了頓:“前幾天我陪謝總出外勤,她在車上疼的昏過去,我送她去醫院,報告顯示是胃潰瘍,醫生建議住院。”
說完停頓了下,複雜的目光看向陸言卿,才緩緩說出下面的話,“但謝總每天隻是抽空閑時間去醫院吊水。”
那天謝思虞會診時,她就站在門口,親耳聽到她跟醫生描述:上腹疼痛,偶爾會反酸,再者就是食欲減退。
“去年年會。”
劉瑤突然壓低聲音,“謝總在緻辭時暈倒,送到醫院才發現胃出血。”
三年前陸言卿“出國”,謝思虞提拔她作為她的特别助理,原本這些話不應該她來說,可她跟在謝思虞身邊這些年,真的替她委屈。
作為一個外人,她都心疼。
茶水間沒有第三個人,劉瑤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做了件逾越的事情。
打開手機相冊,翻找出幾張謝思虞訂餐的訂單:“這是我随手拍的,時間大部分集中在晚上十點左右,這些年……謝總的飲食很不規律。”
陸言卿注意到訂單下方清一色備注:不要辣,放前台。
瞳孔微縮,難怪中午謝思虞隻是吃了鮮蝦粥,是原本就不能吃辣,還是因為胃潰瘍不能吃辣?
叮——
微波爐加熱結束,打破茶水間凝重的氛圍。
陸言卿戴上隔熱手套取出微波爐裡的杯子,注意到劉瑤的躊躇不安,溫柔安撫:“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今後你還是謝總的特别助理。”
與此同時,電梯間。
陸言昭扯松領帶,公文包在電梯壁上撞出悶響。
液晶屏跳動的樓層數字像在嘲諷——他剛在月桂芳吃了閉門羹,章清月那句“我隻和謝總談”還在耳膜嗡嗡作響。
“市場部都是吃幹飯的?”
他踹了一腳身後助理的鞋,文件夾一下一下砸落在對方肩頭,唾沫星子滿天飛:“姓謝的壓着不簽字,你們不會把策劃案摔她臉上?”
楊助理忍着陸言昭的怒火,抱着文件縮在角落一聲不吭。
“副總監,剛群裡都在說……”
電梯抵達32層,暴怒中的陸言昭從電梯裡走出來,根本沒理會助理的話,看到劉瑤後直接把手裡文件扔過去:“讓那個外姓人立刻簽字,否則别怪我……”
“否則别怪你什麼?”
清冷聲線在嘈雜的走廊響起,陸言昭手裡還端着一杯溫熱的牛奶,低頭掃過散落一地的紙張。
“陸……陸總?”
楊助理倒抽冷氣,之前刷屏的群聊照片,此刻正主就站在他面前,不敢去看陸言昭黑青的臉,急忙彎腰将地上的資料撿起來。
陸言昭喉結滾動咽下髒話,他仔細打量這個失蹤三年的堂妹:米色風衣裹着清瘦的身量,唯有眉眼間那抹淩厲與老爺子如出一轍。
同一層樓,謝思虞聽到動靜從辦公室出來,眉眼溫柔,然話裡卻帶着不容置喙,“章總要求黃金展位,陸副總監你們部門上交的方案不具有可行性……”
“輪不到你教我做事!”
陸言昭不敢對陸言卿發火,可謝思虞他根本不放在眼裡,搶過助理手中還未整理好的資料,用力摔在一旁的辦公桌上,紙頁鋒利的邊緣擦過謝思虞手背,“别以為哄得老爺子開心就能坐穩陸氏CEO的位置。”
“啪!”
陸言卿将玻璃杯重重擱在辦公桌說,杯中牛奶濺出沿着杯壁緩緩下滑,如同她眼底凝結的冷意:“陸副總監,西郊店三年前第二季度的招商事故需要我提醒你嗎?”
陸言昭臉色驟變。
那場被他壓下的醜聞——簽約品牌涉嫌抄襲,正是陸言卿連夜帶法務團隊解決的。
“謝思虞,就是你口中的外姓人,用三年把雙栖雲境從19家擴展到如今的27家。”
陸言卿踩住飄落的策劃案,鞋跟碾過“陸言昭”的簽名,“而你經手的項目,投訴率同比增長10%。”
圍觀人群響起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