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影院提供的電影票可以一直看到第二天淩晨六點,容星引隻看了開場的電影,沒有再繼續看,因而回來的時候快晚上十一點。
汽車熄了火,靜靜停在别墅門口。
雙方的晶核和要求都談妥了,蘇煙媚才一撩被蹭亂的頭發,推開傾身說笑的少年,施施然下車。
容星引倒是沒有跟着下去。
他唇角帶笑,向後靠着,手搭在方向盤上,注視着女人進别墅的身影。
門縫推開,很快,入戶的壁燈亮起,從裡面傾洩出的光,将女人整個籠罩住,緊接着,那扇門又重新關上。
按照往常,晚上十一點多,整棟别墅都是靜寂一片,沉入濃濃的黑暗裡。
但今晚,廚房的位置燈火通明,将客廳這邊都照亮了些。
蘇煙媚懷裡還抱着容星引買的爆米花,她背着包進去,在門口彎腰換鞋。
聽到聲響,或者說是感知到那股舒服的精神力,正在廚房忙碌的青年走出來,跟往客廳方向走的蘇煙媚打了個照面。
挽起一雙袖口,頭發微濕的陸鏡,相比平時,更多了點煙火氣,他聲調淡漠,隻是問:“要吃面嗎?”
蘇煙媚被問得也有點餓了,她應了聲,便跟在陸鏡後面,進了飯廳。
因為是半夜臨時回來,廚房的食材不多,陸鏡簡單做了兩碗番茄雞蛋面。
青年表情很冷淡,但端上來的面,給蘇煙媚的那份,還多蓋上一隻荷包蛋。
坐在對面的女人擡頭看他。
陸鏡依然沒什麼表情,立體的五官如刀削斧鑿般深邃,頭頂的燈光灑落,随着男人低頭吃面的動作,仿佛有光影在他臉上切割。
看得久了,蘇煙媚還能注意到他右眼的眼尾處,有一顆細小的黑色淚痣,并不明顯,像是用極細的筆點在上面一樣。
被這樣專注地看,陸鏡神色還是冷冷淡淡,冷白的面孔,跟雕塑一樣。
蘇煙媚又垂眼睨向面前的荷包蛋,突然笑了。
在陸鏡疑惑看來的時候,女人已經低頭咬了一口荷包蛋,吃着有些軟爛的面條。
飯廳的氛圍很安靜。
一男一女相對而坐,身處明亮的燈光裡,明明什麼都沒說,卻像是有一些幽微的情緒在兩人間悄然流淌。
像是山川裡自由的風,也像是潤物細無聲的春雨,跟她相處,即便不說話,陸鏡也覺得很舒服。
就像在溫暖的春天裡,一個人躺在昏暗的閣樓小床上,伴着窗外的綿綿細雨入眠。
這樣難得的惬意感,讓陸鏡時刻緊繃的精神都松懈了些,連帶着神色也放松下來。
在蘇煙媚眼裡,就像是莉莉之前給她看的搞笑視頻,因為送到嘴邊的一顆小球零食,而整隻舒展開的刺猬。
很可愛。
能被她一口吞掉的那種。
不過刺猬不在她的食譜上,男主也不在任務名單内,蘇煙媚低着頭,意興闌珊地将小碗面吃完,跟陸鏡道了聲謝。
征求了陸鏡的意見,得到不用洗的答案,蘇煙媚便将碗筷放進水槽裡,把那桶爆米花留下,送給他吃。
女人雪白的裙角翩跹,走上樓梯。
地腳燈逐一亮起,站在樓梯上方的男人,也在黑暗裡被照亮。
鐘燃臉色陰沉得厲害,眼角眉梢是止不住的戾氣,他身上的氣息很冷,連帶着被他抱住的一瞬間,蘇煙媚感覺像是被夜間露台的冷風給擁住。
天知道,在三樓露台那裡,看到樓下一輛車駛入,片刻之後,蘇煙媚才從那輛車裡下來時,鐘燃有多想殺人。
他恨不得沖下去,将那人從車裡拖出來。
但鐘燃什麼都沒做,隻是看着蘇煙媚走進别墅,接着,又看着她跟陸鏡去了廚房。
鐘燃等了很久,等到蘇煙媚上樓,等到現在将她抱住。
“煙媚,我很想你。”
男人傾訴思念與真情,配上他那張俊朗帥氣的臉,頗有些深情款款的味道,但蘇煙媚隻覺得冷,他身上那件真皮夾克的質地,隔着一層衣料,都冰涼到讓她不住地伸手推拒。
面對女人表現出的拒絕舉動,鐘燃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