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了又能如何,誰讓她自己肚子不争氣!你弟弟成親還需要大筆銀子呢,你姐姐和離回家又多了張嘴要吃飯,保不齊還會影響你弟弟議親!”梁老太太提起自己那個嫁出去的女兒梁明惠就一肚子火氣,面上也是挂滿了嫌棄。
半晌,梁老太太又苦口婆心地勸道:“若不是你姐姐和你弟弟這情況,我又怎會同意你娶一個低賤的商賈之女!如今,咱們家還沒翻身,留着你媳婦還有用處。等你弟弟當了官,娶了門好親事,咱們家揚眉吐氣了,你想休就休,愛娶誰就娶誰,想納幾房姨娘都随你!”
梁明清已經不是第一次聽梁老太太這麼說了,奈何他父親去世得早,自己又是家中長子,所以撐起梁家的重擔自然而然歸到他頭上。
他雖在官府任職,可不過是個芝麻大的小官,還是祖上積了德,特封的蔭官。俸祿微薄,遠遠不能養活這一大家子人。無奈,他隻能娶了淮揚首富花伯忠的女兒花如煙。
花如煙模樣長得秀美,家裡也有得是銀子,可在外人看來,商賈之女是遠遠配不上梁明清的,連他自己也是這麼認為。奈何自己沒什麼大作為,又有一大家子拖後腿的,否則,以他的眼界,怎麼也得娶個高門大戶之女。
“母親,兒子知道了,定會好生哄勸她,您就别操心了。”梁明清無奈應下。
拜别母親,梁明清并沒有立馬到煙雨閣找花如煙,而是徑直到了慕雅苑。
曹慕雪見到梁明清回來,欣喜地起身,興高采烈地上前迎接,攙着他的胳膊說:“官人回來啦!忙了一天,快坐下歇歇,我給你捏捏肩!”
梁明清最喜歡曹慕雪的溫柔可人,每次見到她都覺得心情暢快,所有愁緒瞬間消散。
曹慕雪見梁明清一言不發,又愁眉不展的樣子,知道他在憂心什麼,卻又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假意問道:“官人看着不太高興,是因為大娘子的事嗎?”
梁明清點點頭,沒有開口。
“此事都怪我,為何偏偏生了病,還跑到小廚房煎藥,都是我的錯,官人責罰我吧,這樣大娘子也可消些怒氣!”曹慕雪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還徑自跪到了地上。
梁明清見曹慕雪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不免心疼,忙伸出手扶她起身,将她拉到自己懷中道:“這怎麼能怪你呢,都是湊巧罷了。大娘子那性子就那樣,即便我罰了你,她也未必就能消氣。”
“可官人,我今兒去瞧了大娘子,她似乎想要和離,這可如何是好?”曹慕雪裝作害怕擔憂之色,準備試探試探梁明清的心思。
隻聽梁明清冷哼一聲,氣惱回了句:“想和離?做夢!”
曹慕雪見梁明清态度堅決,知道和離之事估計懸了,忙伸出纖纖素手撫了撫他的後背,“官人别氣,仔細傷了身子。要不你還是帶着我去給大娘子賠禮道歉吧,我去給她磕頭認錯,隻要她消消氣,一切都好談。”
梁明清一想到讓曹慕雪給花如煙磕頭,伏低做小,心中就一陣陣微痛,忙抓着她的手,“那怎麼行!讓你去給一個商賈之女下跪道歉,這絕對不行,況且此事本就與你無關,她若借此生事,我定不饒她!”
曹慕雪聽聞心中歡喜,面上還是露出膽怯之色,“官人,隻要家宅安甯,我做什麼都不妨事的。自大娘子小産這幾日,我見你每日都愁眉不展,我自己又是個沒本事還愛惹事端的,若是能讓官人高興些,我受些委屈又何妨!”
曹慕雪的話越說梁明清就越心疼,他牢牢抱緊曹慕雪,聞着她特有的體香,歎了口氣說:“若是她也像你這般乖巧懂事便好了。”
在慕雅苑用過晚飯,梁明清才惺惺地到了煙雨閣。
花如煙聽門外丫鬟招呼:“老爺來了。”
冷哼一聲,沒有起身,也不願搭理。
“如煙,今兒官府事忙,回得晚了些。我命廚房給你做了些參湯,你做起來喝點吧!”梁明清假模假樣地從食盒裡端出一碗熱湯,坐到床前,殷勤地遞給花如煙。
花如煙沒有起身,也沒有理會,隻淡淡說了句:“我們和離吧,煩請你寫好和離書,我三日後便離開。”
“如煙,好好的為何要提和離?我知道你在怨我,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無妨,隻求你不要離開我!”梁明清放下手中的湯碗,緊緊抓住花如煙的手,含情脈脈地看着他。
“你違背諾言在先,欺騙在後,如今又讓我沒了孩子,此事沒有轉寰餘地。”花如煙早就看透了梁明清的為人,見他這些虛情假意的模樣就惡心,隻放出态度明确的這句話後,便阖上眼,再不理會。
梁明清哄勸再三都不頂用,見她是鐵了心要和離,隻能灰頭灰腦地回了慕雅苑。
“官人,你回來了,同大娘子談得如何了?”曹慕雪早就守在門口等梁明清了,遠遠望見他回來,趕忙上前迎接。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執意要和離!”梁明清氣憤地甩了甩衣袖,仿佛沾了一身的晦氣一般嫌棄。
“這可如何是好啊,依大娘子的脾氣,此事恐怕沒有商量的餘地了。”曹慕雪佯裝驚恐地望了望梁明清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