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給悅哥兒梳好辮子就回家了,到家時夏至正帶着二房的二柱小柱在院子裡玩。
見到夏初回來,三個小家夥擡起頭來,臉一個比一個髒。
“哥。”
“小初哥。”
“小出咕。”兩歲的小柱也跟着喊。
“來,小出咕看看我們小柱。”夏初學着小柱說話,過去将坐地上的人提起來:“你這開裆褲可不能坐地上,有蟲蟲咬屁屁的。”
小柱搖頭:“不鳥不鳥。”
“好,不鳥。”夏初轉頭對夏至道:“去把你的小闆凳拿給弟弟坐。”
夏至點頭去屋裡端自己的小闆凳了。
夏初揉了揉旁邊二柱的腦袋:“看着點弟弟,别讓他坐地上了。”
“好。”二柱吸了吸鼻涕應了。
看三個孩子在院裡玩得和諧,夏初就沒管了,進屋去放東西了。
剛把東西整理放好,就聽到李老太在院子裡喊:“哎喲,怎麼吃一嘴泥呀?”
夏初出來就看到他奶連背簍都沒放下,就抱着小柱,手指正往孩子嘴裡摳,小柱張大嘴哇哇哭着。
李老太忙哄道:“别哭,乖哈,大奶奶給你拿出來,吃了肚肚痛。”可不能哭,再哭嘴裡泥吸進去會嗆到。
另外兩個則垂着腦袋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夏初忙去廚房端了碗水出來,站他奶旁邊幫着給孩子清理嘴裡的泥。
“哎呀,這是怎麼了?”劉秀一進院門就看到祖孫倆又是掰嘴又是拿碗的,以為是給他家孩子灌東西,忙跑上前來。
“二嬸,孩子吃了泥巴。”夏初先解釋了一句。
劉秀這才看清孩子臉上還有泥巴印,又一看旁邊的二柱和夏至手上還捏着泥巴條,就沒好氣地在二柱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這怎麼看弟弟的?”
看到小夥伴挨打夏至忙幫着解釋:“二嬸,我們做飯呢,小柱以為真的能吃。”
李老太道:“他小不懂,你們也要攔着呀!”
二柱揉着被打的屁股,有點委屈道:“他手快得很,我怎麼看得住。”
“那就别玩這勞什子了。”劉秀上去一腳,就将地上那堆孩子捏的泥巴踢爛了,接過李老太懷裡的小柱:“大娘,我先帶孩子回去洗洗。”
李老太擺手:“去吧去吧。”
劉秀抱着孩子回去洗了,二柱和夏至看着忙活一下午捏出來的鍋碗瓢盆被踢爛了,委屈得直抹眼淚。
夏初忙蹲下安慰二柱:“沒事啊沒事,不哭,哥再幫你們捏好。”
“你多大了,還捏泥巴。”李老太先說了大孫子一句,也放下背簍蹲下來給夏至擦眼淚,“以後帶小弟弟玩,就不能玩泥巴了,知道不?”
大柱不服氣問:“那玩啥?他啥都往嘴裡送。”
确實沒法子,兩歲多的孩子看到啥都先嘗味兒。
夏初道:“他冒牙,牙癢想咬東西,牙長出來就好了。”看到二柱鼻涕流得更多了,臉也哭出泥道道來,夏初忙拉着孩子去廚房準備給他洗洗。
李老太拍了一下夏至的屁股:“你這花臉貓也去讓你哥給你洗洗。”
夏初從鍋裡舀了兩瓢溫着的熱水在洗臉盆裡,端到廚房街沿邊蹲下身,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站在他旁邊等着。
夏初道:“二柱你先把鼻涕擤幹淨,至兒手伸過來。”
二柱到旁邊低頭擤鼻涕去了,夏至則舉起小手遞到他哥面前。
夏初把他手裡搓的泥條摳出來放地上,用手捧水給他手澆濕:“好了,搓搓,别接盆裡,把水弄髒了。”
兩個人洗完手臉,盆裡的水都成泥湯了,夏初又打了一盆出來,才把兩個孩子小臉洗白淨。
劉芳進來就看到夏初在院子裡捏泥巴,而自己平時最愛捏泥巴的兒子,洗得幹幹淨淨和夏至正坐在街沿上看書。
夏至則像個小先生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地教二柱認字。
不想打擾看書的倆孩子,劉芳蹲在夏初面前放低了聲音問:“初哥兒,你幹啥呢?”
“大嬸,你來了。”夏初先打了個招呼才道:“幫二柱和至兒修理鍋碗瓢盆呢。”
劉芳道:“也就你有耐心慣着他倆,你二嬸抱小柱回去都跟我說了,讓我來揪大柱回去。”說着,她也撿起一塊看不清是鍋是盆的泥随手捏了起來。
“二嬸沒怪我吧?”夏至笑着問。
“沒。”劉芳搖頭道:“我這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脾氣是急了點,人也小氣了點,但還分得清是非。”
劉芳和劉秀是兩姐妹,同時嫁給了二房家兩兄弟,所以平常妯娌間那些龃龉她倆是沒有的。
夏初故意道:“大嬸你這麼說二嬸,不怕我告狀?”
“你去告,我當她面也這麼說。”劉芳知道他在開玩笑便也不在意,将手上捏好的東西遞夏初看,“鍋是這麼捏的吧?”
夏初看了眼她手上比自己捏的竈台還大的鍋,調侃道:“大嬸,你這捏的是煮豬食鍋吧?”
劉芳不解:“難道不是捏這種大鍋嗎?”
夏初笑道:“人孩子是要擺鍋鍋竈做飯,你捏個豬食鍋?那你再給他們捏兩頭豬。”
“嗐!玩個泥巴還那麼講究。”劉芳抱怨一句,又掰了一塊泥巴開始捏豬,問夏初:“我聽說大娘前兩天跟胡瓊珍幹仗了?”
夏初點頭:“嗯,罵了幾句。”
劉芳癟嘴嫌棄道:“那老婆子出了名嘴欠,你别放心上呀!”
“不會,”夏初道:“遇到她說話我都不接茬。”
劉芳想了想問:“你的親事,我大娘怎麼打算的?要不要我在我娘家那邊幫你看看?”
“奶沒說。”夏初道:“我不急,家裡情況你也看到了,奶年紀越來越大,至兒又還小,哪裡丢得了手。”
劉芳道:“行吧,就是辛苦你了,有啥困難跟你大叔二叔說,他兩兄弟沒什麼能幹,但有把力氣。”
“好。”夏初點頭。
劉芳看向坐在屋檐下看書的兩人:“這倆孩子還挺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