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過二十五呢,我……我也不好意思主動提嘛……”
林瑜伸手拉了拉羅倍蘭扣在一起,隻露出來一截兒的無名指:“哎呀對不起,原諒我嘛……以後什麼事情都會和你說的,嗯?”
上挑的尾音很好地取悅了羅倍蘭,羅倍蘭小臉一揚,頗有幾分自傲的意味:“好吧,下次不準了。”
紅燈轉綠的最後三秒鐘,羅倍蘭回應性地也捏捏林瑜伸過來的手……
燒烤店裡人很多,大排檔也不接受預訂這一說,林瑜和羅倍蘭到店的時候,店裡的客人都還是滿的。
沒辦法,她們隻好先和老闆說一聲,然後鑽進停在路邊的車裡等位置。
“我們林老師這個寒假打算幹嘛呀?”
林瑜的注意力一時間還在車窗外,盯着随時可能空出來的桌位,她還沒來得及回答羅倍蘭的問題,就又聽見她在繼續說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賞幾個臉出去逛逛——”
林瑜到底還是反應過來了,伸手捏住羅倍蘭兩邊的頰肉往外拽,把羅倍蘭的嘴巴扯出悲傷蛙的形狀:“有!空!你這小嘴一叭叭盡是陰陽怪氣!”
“嗯?真有啊?美術特長生寒暑假不是要外出去那什麼……訓練?”
“集訓。”
“噢噢,對!”經林瑜一提醒,羅倍蘭的話也變得通暢起來了,“我還以為你會去帶學生呢,我還擔心是不是沒那麼多時間找你了。”
“我閑得很呢……主要看你什麼時候有空。”
肉串被烤出來的孜然味順着夜風飄過來,很香。
看着燒烤架上漸漸飄遠的白煙,林瑜回頭看看羅倍蘭,心裡冒出一個半成熟的想法,唇邊的肌肉也跟着心中所想牽動了一下。
“你笑啥?”
“明天……後天……”林瑜低下頭,喃喃地數着日子,“後天,我有個朋友就回來了,模特公司的。”
“嗯?”
羅倍蘭一下子提起了精神——也是在一個大排檔,一個晚上,林瑜和羅倍蘭說起她想換工作了……
她說,她也許會離開……
羅倍蘭心裡頓時警鈴大作。
模特公司?
林瑜和她聊起她以前的工作時,也會提到“模特”這樣的字眼。
“什麼朋友呀……”
羅倍蘭強裝鎮定,感覺這樣一驚一乍一起一落的夜晚再多來上幾個,她肯定得神經衰弱。
“是……你北京那個學姐嗎?”羅倍蘭問。
“不,是徐良軒的表姐,他推給我的。”
“噢……徐良軒?”
“我除了上課不也會接一些畫稿啊,外包啊之類的,”林瑜解釋着,“很多就是他表姐介紹給我的活兒,她人很靠譜。春節那段時間她會帶着她公司的拍攝團隊過來,也邀請我去轉轉。”
對你來說是個好消息嗎,羅倍蘭想問。
羅倍蘭看着林瑜,兩個人的目光在狹窄的空間裡交纏飄動,羅倍蘭能感受着空氣裡都飄着林瑜的欣喜。
很奇怪,作為朋友,她應該為她感到高興的,她卻嘗到了舌根底下泛起的,與之相反的情緒。
“那你這個寒假之後……會考慮換工作嗎?”
羅倍蘭牽強地拉拉嘴角,把臉側開一點,想隐藏她面上的不自然,她顧及不到自己的面部表情是否流暢,唯獨希望車廂裡昏暗的光線能很好地補足這一點。
“也許吧。”
林瑜好像真的沒有發現羅倍蘭額外的情緒。
“年後嗎?”
“倒沒這麼快啦,我也還在考慮,最快也要等有新老師來交接工作吧。”林瑜輕輕呼出一口氣。
“那大概……是什麼時候?”
羅倍蘭緊接着問——她在面對時間的問題上一向很敏感。
“四五月份吧。”
“好。”
羅倍蘭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暫時接受了這個時間期限。
“哎!美女,位置空出來了——”
幾步之外傳來了老闆的吆喝聲。
兩人下車,挽着胳膊走了過去。
晚上九點,天上飄起了細細的雪花,店家搭起了棚子,羅倍蘭和林瑜面對面坐在油膩膩的小方桌上,星星點點的結晶顆粒從天上飄飄落下時,林瑜拽下衣袖,伸到遮雨棚外面接了點兒雪。
“你看。”
羅倍蘭把頭湊過去——林瑜的運氣很好,她剛好接住了兩片無比标志的六角形狀雪花。
“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