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向龍?”
車門被人狠厲的拽開,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露出光的瞬間,楊樂微被人抓住手腕,一把拉進了那人的懷裡。
他不可思議地想要擡頭,卻隻能聞到面前人身上的味道,那一瞬間,熟悉地幾乎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每一個報團取暖的冬天。
“......”
抱着他的人手臂發抖,楊樂微感覺到,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我沒事了。”
楊向龍似乎終于回過神來,松開了楊樂微,後退了幾步,微微低頭不敢和他對視。
“楊向龍?”
男人戴着帽檐很低的鴨舌帽,聞聲,猶豫着擡頭看了看楊樂微的眼睛。
“哥...”
“我叫楊熠了。”
楊樂微愣了下,原來在他不知道的記憶裡,很多事情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他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就聽那邊說道。
“哥,好久不見。”
楊樂微望着他的眼睛,從頭到腳打量着他。
系統恢複的那段記憶裡,并沒有什麼和楊向龍以及蔣文玲有關的經曆。
他好像依稀聽什麼人說,楊正并不是進去了,而是死了,但是當時走馬觀花,沒記太清楚。
楊樂微本身就是一個自诩親情淡薄的人,他見慣了母親的懦弱,弟弟的堕落,也見到了楊正的暴虐和無能。
人世間的醜陋在親情裡都讓他見了個遍,他又怎麼能去愛這份畸形的童年呢?
隻是他沒有想到,就在十年前,還是那個街邊要錢抽煙的小孩,現在居然已經長得比自己還高了。
盡管鴨舌帽的陰影遮住了半邊臉,卻依然能夠看到他若隐若現的帥氣。
兄弟二人,就算是長得給人感覺不一樣,可也同樣擁有難以讓人忽略的好看。
楊樂微于是向他的右臂看過去,突如其來的重逢讓他并沒有準備好寒暄的台詞。
他隻是下意識的去看那份令自己愧疚的成果,卻意外的被楊熠捕捉了心思。
見楊樂微沒有回自己的話,楊熠便埋下了頭打算轉身要走。
楊樂微這才反應過來,叫住了他。
“你...受傷了。”
楊熠的腳步一頓,咬着下唇轉過身,試探性的向楊樂微走了幾步,停在了他的面前。
楊樂微仰頭看着他,又不确定似的低頭看了眼他的手臂。
那裡居然不是空的,甚至...
楊熠舉起那隻手,遞給楊樂微。
就像是小狗搖着尾巴,等待主人發号施令之後的乞憐。
“怎麼樣?漂亮嗎?”
楊樂微點點頭:“什麼時候做的手術?”
那發亮的銀色的手臂,有藍色的血管布在上面,流淌着一些不屬于十七歲時代的血液,楊樂微隻覺得比銀河還要漂亮,比星星還要奪目。
可是這句話卻好像戳到了楊熠的逆鱗,他不可思議地看着楊樂微的眼睛:“哥...”
“這是你幫我做的,花了好幾十萬呢,你不記得了嗎?”
楊樂微愣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對不起,我...前不久受傷之後,對很多年的事情都不記得了,所以...我不是故意的。”
楊熠連忙問:“受傷?什麼時候的事兒?為什麼會受傷?為什麼會失憶?傷到頭了嗎?”
楊樂微搖搖頭,心說這孩子現在長大了也好,會關心哥哥了。
但是這關心起來,真是比齊之川還要唠叨。
他輕笑着解釋道:“一次小意外,救人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不過現在沒什麼事兒了。”
楊熠像是松了一口氣,随後看着已經被自己砸的破破爛爛的出租車,和裡面吓得暈過去的男人,說道:“那就好,但是如果今天我沒及時趕到怎麼辦?如果你真出事兒了,那我、我和媽媽怎麼辦!”
說起來,楊樂微也确實有些後怕,不過還是說道:“這種事兒都是小概率的事情,也不會經常發生的,我...”
他見楊熠還要責怪自己,連忙問:“但是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附近呢?你和...媽媽,現在住在這兒嗎?”
聽了這話,楊熠一肚子的脾氣都被咽了下去,他怔了怔,目光瞥向旁處,不和楊樂微對視,道:“不是...我隻是碰巧從這兒經過,然後覺得不對勁兒來看看而已。”
楊樂微點點頭,卻說不清的感覺不對勁兒。
楊熠是他從小帶到大的,一個人成長的過程中,縱然外貌和性格會變,但是成長留下的痕迹,會以很多小動作的形式永遠停留。
這些烙印就像是洗不清的紋身,隻要存在過,就依舊能被知道它位置的人,輕而易舉的掀開衣服,精準找到它哪怕一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