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搜尋着找到些靈果,關長歲的注意力又被一隻突然竄出的兔子奪去。
“喂,你慢點跑,小心碰到秘境禁制。”柳逢春下意識的跟上去,卻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話。
他擰着眉心搖搖頭,感覺自己中邪似的,一種莫名的情緒塞滿他的内心,讓他覺得煩躁。
關長歲多大個人了,哪還需要自己跟個老父親似的在背後提醒。
難不成他剛剛一句“我是你妹妹”的玩笑話,自己真把他當“妹妹”了不成?
他一手覆上胸口,懷中所放靈符,牽系的是此生與他因果牽扯最深的最後一人。
自己在胡說什麼?
柳逢春搖搖頭,面色慢慢回冷,又回到他平時最擅長的狀态。
攆上關長歲時,關長歲正不顧形象的趴在山崖往下看,看見柳逢春趕來,關長歲拽拽他,示意他矮身向下看。
此地山崖不高,斜出在外,一棵巨樹延伸向上,正好形成了視線死角,擋住了關長歲二人。
巨樹一半長在外部,一半早已嵌入山崖,巨樹附近的地面隆起、開裂,翻湧出虬枝盤曲的根系。
樹幹越靠近地面就越粗壯,下部的樹幹不知為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兩側還在苦苦支撐的樹幹依偎成“人”字的形狀。
樹幹的空洞高度足以容納一個成年男子自由穿過。
整棵樹的中下方纏繞韌勁十足的鬼藤,正好填補了樹中心處的空洞,隐約可見背後還有可以前進的洞口。
崖下正聚集着一白一綠兩幫修士,不遠處似乎還有另一隊修士趕來。
關長歲将自己的神識悄悄放出,沿着土地向外擴展,偷聽那些人對話。
“這秘境之中真的會有寶器嗎?”
“我也是聽師父說過,玄谷秘境之内存在數百年前修士飛升後遺留的本命寶器,這可是仙洲境内等級最高的法寶,如今萬法凋敝,真是幾百年都沒聽聞有人煉出過寶器了。”
“陳泊風,我可說好了,合作不是不行,這東西是先到先得,你可别出爾反爾。”
“你才是,最好說到做到,别打什麼歪心思,在秘境殘害道友,說出去你們凝真宗可是要成為衆矢之的。”
“你少威脅我,想辦法進了這洞府的入口再說吧。”
“哎,錢秋你看,那是不是歸元一宗的人。”
“要命,那幫子眼睛長頭頂上的人怎麼來了。”
關長歲聽得興緻勃勃,繪聲繪色地跟柳逢春轉述,轉眼就起了摻和一腳的想法。
他捅捅柳逢春說:“哎,你說咱倆過去,是不是就更熱鬧了。”
柳逢春逢春扭頭看他,他扭頭看柳逢春。
關長歲眨巴兩下眼睛,聽見柳逢春說:“你要是不怕讓你師侄餓死的話,也可以去。”
這到底是誰的師侄?
*
另一邊,正在烤火的許苔衣望天感歎道:“師兄,我真有點餓了。”
沈青安慰道:“師叔應該快回來了吧。”
關長歲,雖然你見色起意,但我相信你正事上絕對可靠。
*
關長歲一挑眉,心想這話在理,那邊還有幾人在等着他們回去,總不好現在就單獨行動。
他站起來拍拍衣襟,擡腿就要走。
沒想到他這随便一踏,竟踏進一處陣法的開關,雙腳瞬間禁锢,腳下光圈流轉,關長歲來不及反應,隻得一把抓住柳逢春,兩人雙臂交纏在一起,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關長城心中痛罵一句:烏鴉嘴!
真讓他踩到秘境禁制了。
崖上亮光一閃而過,錢秋疑惑地擡頭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發現。
“你們在這幹什麼?”
人未至,一道高傲的聲音率先傳來
付啼天帶着歸元一宗的弟子趕來,擺出一副盛氣淩人的姿态。
說得好像此地是他家開的一樣。
可這歸元一宗樹大根深,又豈是他們尋常門派能惹得起的。
陳泊風心中腹诽,但還是滿臉堆笑的迎上去:“這不是歸元一宗的道友嗎,我們不過是在這随便逛逛,這裡也沒什麼特别的。”
“哦?沒什麼特别的?”付啼天眼中滿是不屑,“可是我怎麼聽說,此地藏有寶器呢?”
陳泊風面色一僵。
剛和錢秋說好的先到先得,但是這先,又有誰能先得過歸元一宗?
付啼天看都不看幾人,直接站在樹洞前方處運氣。
蓬勃的靈力向前震蕩,瞬間撞擊道古樹鬼藤上彈開,洞窟之處毫發無損。
陳泊風和錢秋湊到一起,交換了個嘲諷的神色。
歸元一宗裝什麼大尾巴狼,看來實力也不過如此。
付啼天神色陰贽地看向古樹洞穴,此次秘境寶器他們歸元一宗志在必得。
準備再次運氣之時,付啼天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響動。
“誰?鬼鬼祟祟的,滾出來!”
不遠處,一個娃娃臉的修士悄然出現。
他并未對自己做過多的介紹,隻是對着付啼天說:“付兄,我這有關長歲有關的消息,想必你會有興趣知道。”
*
關長歲醒來之時發覺自己正處于冰天雪地之中。
刺骨的寒風刮在他臉上,細密的雪粒像沙子一樣吹拂而過,瞬間擦得他臉頰通紅。
寒氣順着關長歲十指蔓延,如刮刀一般刺激着他的骨骼。
漫天飛舞着蒙蒙白霧,飄雪還在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堆疊,連天衰草幹癟枯萎,轉瞬凋零于風雪之間。
遠處的幾塊嶙峋怪石也全部被包裹上了冰層,天上地下,隻剩眼中一片茫茫的白。
關長歲哈出一口白氣,雙手哆哆嗦嗦地摟住自己,幾乎快失去知覺的雙手極力彎曲,勾出懷中的儲物袋。
“這是給我……幹哪來了……”
關長分辨不清目前的狀況,隻是本能地想要給自己添件衣服。
“我記得……我好像……帶了一件……一件……”
關長歲單薄的衣衫随風鼓動,終于,他在亂七八糟的儲物袋裡找到了一件華美的黑色狐裘大氅。
隻可惜并即使裹上此物,也未使這寒冷的現狀更改分毫。
關長歲自小身體便硬朗,精力旺盛得堪比十頭牛。
可偏偏這種強健的體魄卻有一個極為嬌弱的毛病,那就是怕冷。
五六歲的時候關長歲小臉逐漸長開,粉裝玉琢人見人喜。
一到冬天雲門仙宗的現任掌門顧雲玦就會抱着他到處去拜訪,關長歲就恹恹地趴在顧雲玦懷裡,從鬥篷裡露出一個小腦袋,然後悄咪咪地問顧雲玦:“顧舅舅,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我冷。”
那時候人人都當他是個安安靜靜的玉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