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長歲不知道這個人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卻莫名被他隐約透露出的悲傷情緒牽動,不由自主地想要抽絲剝繭探尋根本。
關長歲望着九葉幻心草,腦子思緒飄遠,從剛才的對話裡捕捉到一個信息。
曾被?
意思是現在已經好了?
怎麼好的?是服用過九葉幻心草嗎?鮮少聽說金丹修士被心魔困擾的例子,難道他修為遠不止金丹?進入玄谷秘境的隻是一道分身軀殼?
關長歲思及此處,竟然伸手去扭了一下柳逢春的胳膊,痛感打斷了柳逢春的思路,他抽痛一聲捏住了關長歲的手心。
關長歲哎吆一聲,說:“疼——”
一個字帶了十八個拐彎,看來不是真的疼。
柳逢春看着他,直接氣笑,心說你先伸手掐人你到還委屈上了?
“你掐我幹嘛。”
關長歲眨巴眨巴眼說:“我捏捏你是不是真人。”
柳逢春不明白他在想什麼,簡直莫名其妙:“我不是人,我是鬼行了吧。”
“那不會,鬼應該捏不着。”
柳逢春放開他的手,不想進行這種沒味兒的對話。
關長歲揉揉手心繼續問道:“你想明白了嗎?”
“剛有想法,被你打斷了。”
“怪我啊。”關長歲伸手指指自己。
柳逢春輕嗤一聲:“不怪你怪誰?`”
關長歲咋舌,手背到身後轉身離去,臨走前囑咐道:“那我不打擾你了。”
柳逢春嘴角又緩慢勾起一個弧度,蓦地他好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瞬間收回嘴角,看一眼關長歲,臉色挂起一副困惑的面孔。
關長歲溜達到四位師侄面前,留下一句:“杵着幹嘛?找找機關啊。”就如風一般翩然飄走了。
許苔衣靠近沈青,問道:“師兄,覺不覺得咱們有點多餘啊。”
沈青冷笑一聲,說:“豈止是有點。”
藥王谷衆人在這不大的空間搜尋半晌,最終無功而返,所有人圍在江晨身邊,神色有緊張,也有失落,江晨也面色不佳,輕聲說道:“也許,隻能強行突破了。”
既然讓他見到了這九葉幻心草,就絕沒有不帶回去的道理。
柳逢春耳廓微動,招呼關長歲過來。
關長歲雙眼含笑,湊到柳逢春身邊:“前輩?你找到破陣之法了?”
柳逢春點頭,說:“你直接進去就行。”
關長歲一愣,說:“直接進去?我?”
柳逢春噴出一聲低哼,很肯定自己剛才所說的話。
沈青聽見,伸手攔在二人中間上下揮動,虎視眈眈地看着柳逢春:“嗨嗨,你這人安得什麼心?你沒看見剛才那人是怎麼飛出去的嗎?你想讓我師叔也送死嗎?”
“信不信由你。”柳逢春對上沈青,眼裡依舊是冷漠和不屑。
關長歲按住沈青的胳膊,示意他放下,又對着柳逢春說:“前輩,我信你。”
目光坦然赤誠,看得柳逢春心髒莫名一緊。
“長歲,你别。”沈青還想攔,關長歲卻已毅然決心走入陣法。
不料柳逢春卻伸手握住他的胳膊,問他:“你,真信我?”
他對上關長歲水潤的雙眼,那眼睛天生含笑,望向人的時候如一汪清泉。
關長歲兩眼一眯,說道:“剛剛還相信的,但是你這樣一攔我反倒心裡沒底了。前輩,你可别害我啊。”
關長歲傳遞的一種信任的情緒讓他心底升騰起一股動容,一股讓他無法分辨的溫暖的情緒,不知從何處而來,亦不知該往何處宣洩。
柳逢春松開關長歲,說:“我從沒想害你。”
“那就好。”
眼見關長歲走進防禦大陣的邊緣,沈青下意識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緊關長歲的動作。
關長歲緩緩擡起右手貼近結界邊緣,輕柔地觸碰,結界如水一般包裹住他的手指,邊緣處留下一圈青色的光輝,就如石子落水時濺起的一圈漣漪。
不遠處江晨驚愕地看向毫發無傷穿越結界的關長歲,不敢置信地快步走來。
眼見關長歲全部沒入結界,柳逢春發自己竟然也不自覺的屏住呼吸。
沈青擦了把額頭上的汗,長呼一口氣說:“吓死我了。”
江晨穩住心神問道:“這是怎麼做到的?陣破了?”
說罷他也抑制不住想要伸手去觸碰。
“别動,”柳逢春喝止,“除非你也想和你師弟一樣的下場。”
江晨頓時停住手,焦急地看向靠近九葉幻心草的關長歲。
沈青此刻見關長歲安然無恙,才放下戒心問道:“為什麼長歲進去就沒事?”
栾武平不敢置信地走進,似乎是忘記了手上的疼痛,低聲喃喃:“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柳逢春坦然道:“隻有唯一破除幻境的人才能獲得陣法的認可,我們之中隻有他可以。而且九葉幻心草是這個陣法的陣眼,如果采走,此後玄谷秘境應該不會出現幻境謎林了。”
關長歲走進陣法中央,蹲在九葉幻心草旁邊,視線尋找到栾武平,于栾武平視線對上的那一刻他雙眉一挑,欻得一下将九葉幻心草拔起,順便沖着那個方向搖晃了兩下。
栾武平:“……”
栾武平确信,關長歲絕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