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長歲樂道:“嘿,前輩,怎麼是你啊?”
該死的,這話他也想問。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孽緣。
關長歲本來就對柳逢春充滿疑問,再次相會,立馬把人逮住往篝火邊拽,一股生怕對面要跑的架勢。
将他拉到火堆旁,把自己剛才躺着的軟墊分一半給他坐。
許苔衣剛剛活動一番,額頭挂着亮晶晶的汗珠,看向柳逢春:“這位前輩?你怎麼又回來啦?是特意來尋我們的嗎?”
沈青看看柳逢春,再看看關長歲,心火騰得一下就冒起來。
關長歲你個吃裡爬外的混蛋,帶着軟墊不知道讓景明坐不知道讓羅甯坐更不知道讓我坐就算了!居然讓給這個才見了兩面底細不明的小白臉?老子白跟你一起長大,一起練功,一起挨闆子了!
他看向柳逢春,嘴裡不陰不陽地:“喲,剛剛走得那麼幹脆,突然回來怕是别有企圖。”
娃娃臉的孫志韻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緊張地攥住了衣袖。
柳逢春環視四周,看着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似乎認命般地歎了口氣,說:“這裡是幻境謎林。”
一聽這話衆人臉色皆是不佳。
縱使再不學無術,也多少聽過些玄谷秘境的介紹,幻境謎林是玄谷秘境中最難纏的一道幻境。
數百年間還未曾聽聞有誰順利打破幻境從這裡出去過,大部分人來到這隻能認命,幹等着最後被傳送出去。
萬幸的是幻境謎林隻是走不出去,倒沒有什麼威脅生命的地方。
“不是吧,咱們這麼倒黴。”沈青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還沒來得及為豐收的喜悅慶賀一番,馬上就被告知此次玄谷秘境之旅,結束。
“未必,”關長歲擡頭望了一眼天空,“我夜觀星象,發現絕境之中仍有一線生機。”
“太厲害了師叔,這你也會啊。”許苔衣也有模有樣地擡頭望天。
柳逢春不講情面地戳穿道:“幻境謎林之中的星棋排布全是假的,你怎麼看?”
關長歲摸摸鼻梁,一點也不為胡說八道被戳穿感到尴尬。
“前輩,話不能這麼說,假作真時真亦假,你怎知我不能從假星空裡看到真出路?”
柳逢春懶得搭理他。
一看觀星行不通,關長歲又撲到他親熱的師侄身上,拿起人的手開始看手相。
他先是抓起沈青的手,掃了一眼快速放下:“算了你,大青青,我跟你太熟了,看不出來什麼。”
沈青咬了幾口空氣發洩。
關長歲又隔着衣服牽住許苔衣的手腕,對着火光看她的手掌。
“師叔,看出什麼了沒?”
“苔衣,我觀你事業紋路,你今後必成大器啊,有望成為雲門仙宗的下任掌門人。”
許苔衣笑得花枝亂顫,問他:“師叔,我做掌門,那你要做什麼?”
關長歲給她抛個眼神,說:“我給你做靠山。”
放下許苔衣,他又一手一個抓起景明和羅甯的手掌,轉圈一摸。
羅甯問:“師叔,看出什麼來沒?”
景明說:“我倆未來成就如何?”
“你倆啊,”關長歲哼哼兩聲,伸出三根手指,“不出三年……”
哥倆腦袋紛紛湊近。
“就要被你們師妹趕超,狠狠甩在屁股後頭了。”
兩人面色具是一震。
“怎……怎會如此。”
關長歲心說這不是明擺着嗎,手心繭子還沒有許苔衣厚,練劍必定是偷懶了呗。
甩下兩個碎裂的師侄,關長歲又蹭到孫志韻面前:“孫兄啊,我也給你看看哈。”
“也……也是不必麻煩了。”孫志韻身體一僵,手就被強硬地拉了過去。
關長歲捋着他手指頭一根根摸過,再仔細看看掌心的手紋,對他說:“孫兄啊,你在此境内必有奇遇,應當收獲頗豐。可惜,咱們緣分比較淺,估計不日就要分别了。”
“哈哈,那真是,太可惜了。”
話一說完,他眼神迅速飄到在軟墊上閉眼打坐的黑衣人,嗖地一下竄過去,不由分說地拿起人家的手,攥緊手腕,三根手指貼住柳逢春的脈搏,另一隻手摸着柳逢春的掌心,仔仔細細地瞧。
柳逢春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不似他們劍修,掌心沒有一點繭子,白皙的皮膚下青色血管異常明顯,整隻手冰涼得不像活人。
柳逢春感覺手腕像是被電了一下,酥酥麻的,他有些不自在地一僵。
關長歲直言:“前輩,我看你前半生凄苦,但是後半生……是子孫滿堂之相啊。”
柳逢春額頭跳突,陰郁的視線從眼縫裡飙出,沖關長歲吐出一個字:
“滾——”
“得嘞。”關長歲識趣地撒開他的手。
柳逢春起身飛到樹上,他就不該搭理這個關長歲,純粹是在胡言亂語。
關長歲摩挲着手指,心中沉思。
仙洲修士天生靈根,引氣入體後則需靈脈傳導靈力彙聚丹田,練氣築基,生生不斷。
靈根靈脈是仙洲修士修行的基礎。
他剛才嘗試向對方的靈脈注入靈力,對方體内一點回應都沒有。
這個神秘的前輩,竟然沒有靈脈。
沒有靈脈如何修行?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沈青盯着關長歲的動作,蓦地瞪大了雙眼。
他明白了,他終于明白了!
原來關長歲說看手相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為的就是去摸人家的手!合着那穿黑衣裳的是醋,他們都是些陪襯的餃子呗?而且不止摸了,人家罵他滾他居然還摩挲着手指回味。
怪不得一直對人家好奇,獻殷勤地貼上去,甚至要動手動腳。
沈青恍然大悟,終于下了結論。
關長歲他,竟然,看上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