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修擰眉,對着衆人問道:“大家有沒有聽見剛才咚的一聲巨響,似乎是從東邊發出來的。”
拿着柴刀的男弟子道:“肯定又是哪個倒黴的宗門跟咱一樣進了這謎林。”
女弟子向為首的弟子提議:“師兄,人多力量大,我們不妨和那宗門的道友合作尋找出路?”
為首的大弟子沉着道:“這謎林眼見不為實,耳聽不為虛,我們雖聽得到聲音,卻未必能找得見其他宗門,況且也不知來的是何門派,對方也未必肯合作破局。”
拿着柴刀的弟子一看就是個急脾氣,刀背砍向樹幹,震得樹葉順勢而落。他不甘心地說:“難道我們就要一直困在這裡直到玄谷秘境關閉嗎?這地方出不去也罷了,竟然一株靈草都沒有,咱們豈不是白來一趟!”
“七師弟,莫說喪氣話,”女弟子不贊同道,“我們來到此處不過半天,時間還早,總歸有辦法能出去。”
“半天、半天,總共不過五天,這一下子就少了十分之一,十分之一的時間其他門派早不知道得了什麼好東西在角落偷着樂呢!”
“好啦,好啦,”女修安撫着暴躁的弟子,“我知你向來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但現在急不來。況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秘境之中每一處機關背後都暗藏玄機,這謎林雖然複雜,但是一旦解開說不定有巨大的機緣等着咱們呢。”
暴躁的弟子偃旗息鼓,乖順地站在女修身邊:“二師姐,你說得也在理,我聽你的。”
為首的弟子望了眼天,打個手勢讓衆人聚攏過來,說:“我看天色漸晚,我們今夜不妨就在這休息,入夜後大家千萬别單獨行動,彼此都看好身邊的人,這地方古怪的得很,真有可能一個轉身就誰也找不見誰了。”
女修聞言開始彎腰拾起柴火,笑道:“我看行,師弟砍的這些柴火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拿柴刀的弟子聽罷連忙收起武器加入撿柴火的行列中來。
篝火點燃,火苗顫動着,映得女修士面龐紅亮火熱。
*
與此同時,又一束篝火燃起,火焰倒映在許苔衣明亮的眼眸中。
沈青拿木棍戳戳火堆,戳出個通風的口子,讓火燒得再旺一點。
關長歲坐在離火堆稍遠的地方,從乾坤袋掏出一張一人寬、一人高的織錦軟墊,一條純棉的薄被,人往墊子上一趟,薄被啪得往身上一搭,甭提多惬意。
沈青無語地看着他,說:“你來春遊的呢?你還帶軟墊薄被?你怎麼不帶水果糕點呢?”
關長歲看他一眼,又繼續往乾坤袋翻找兩下,掏出來兩個食盒,竟然還印着星月小築的标志。
“你怎麼知道我沒帶?”
沈青傻眼:“你也太會享受了吧。”
景明看過去,眼神着實有些羨慕:“早知道我也帶上了。”
席地而眠實在不夠舒服。
孫志韻也奉承道:“關兄真是深思遠慮,計出萬全啊,孫某佩服,佩服。”
沈青不止羨慕,實在是有點嫉妒了,恨上了,他睡不了最好關長歲也不能睡,于是義正詞嚴地在那裡上高度:“我們幾個大男人睡地闆也就睡地闆了,苔衣一個姑娘家你好意思也讓她跟我們一樣的待遇嗎?你快起來讓給苔衣。”
“師兄,不要緊,”許苔衣小臉一揚,特别得意,“我也帶了。”
說罷也從自己的儲物袋掏出一張軟墊子,找塊平整的地方放好,躺下去。
沈青:……行
沈青左牽羅甯,右擎景明,哥仨可憐兮兮地在地上打坐。
夜晚的深林偶爾發出一兩聲咕咕的鳥叫,林中的風嗚嗚咽咽,像是有女悲鳴。
關長歲盤腿坐起來,說:“覺不覺得就這麼睡下有點無聊。”
沈青擡起眼皮看他,不知道他又打什麼鬼主意:“那你還想幹嘛?”
雖說才剛剛黑天,但是幾人先是得了靈草,又是收了妖丹,可以說是收獲滿滿,完全不着急趕路。
況且此刻正值月初,晚上也賞不了月,喝不了酒,光線暗淡連看話本子都費勁,除了調息睡眠沈青真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跳舞吧。”關長歲說。
沈青一個腦袋兩個大,心說你怎麼想一出是一出。
沒想到關長歲竟然真的開始在火堆旁邊擺動起來,雙手一拍兩腳躍起帶動火堆旁邊的氣流,火苗也跟随着他的動作在空中搖擺,卷起一個火漩兒沖向夜空。
許苔衣瞧着有點意思,竟然也站起來挽住了關長歲的胳膊,興緻勃勃地說:“師叔,我陪你。”
羅甯扒拉着沈青的袖子,吞吞口水問:“師兄,咱們要加入嗎?”
“甭搭理那兩個活寶。”沈青無語看天。
孫志韻往火堆裡添了兩根樹枝,火焰傳來劈裡啪啦的脆響,白煙袅袅升起,在半空中被風吹散。
他湊近沈青坐下,有些沒話硬扯的感覺:“關兄真是能歌善舞,能……能者多勞。”
沈青拍拍孫志韻後背,說:“孫兄,你不用恭維他,他有時候純粹是腦子缺根筋。”
關長歲和許苔衣在火堆旁如兩隻優雅翩翩的仙鶴,時而靠近,時而分開。
許苔衣扯着脖子沖沈青喊:“師兄,我聽聞凡界有種古老的祭祀,衆人圍繞火堆起舞,對天高歌,能招來神明或異象降臨,你說這是真的嗎?”
沈青看在眼裡,感覺那倆人活像兩隻沒毛猴子,他幹笑兩聲說:“神不知道,我感覺你們這樣隻能招來鬼。”
語畢他漫無目的地朝遠處一瞟,夜空中一個幽暗影子正緩緩接近。
沈青心下一緊。
不是吧,真的有鬼?
而關長歲仍在陶醉地後退,離其他人越來越遠,離鬼影越來越近。
“長歲小心身後!”沈青大喝一聲。
關長歲後背陡然撞上一堵肉牆,他警惕地回頭一看,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