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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浸染雪峰時,他們終于攀上最後一級石階。
凜冽山風卷着碎雪撲面而來,卻吹不散眼前喧鬧的煙火——十幾位鎮民早已等候在觀景台,粗粝的笑聲與學生們此起彼伏的驚歎聲交織在一起。
阮知橙擠在人群中央,瞳孔微微收縮,看着眼前的一幕被美得說不出話;遠山正銜着最後一縷鎏金,千重雪嶺化作熔化的銀箔,隐隐流動。
他下意識攥緊袖口,喉間漏出半聲輕歎又戛然而止;睫毛慌亂垂落的刹那,餘光裡尤然正轉向他。
"好漂亮,阮知橙。"
尾指突然被勾住時,尤然的聲音幾乎與山風同時抵達。
阮知橙望着對方被霞光浸透的側臉,忽然發現染了寒意的指尖正在回暖。那些盤桓許久的羞赧,竟像随風散開的雪粒,轉瞬便消融在溫柔的黃昏。
聽到方主任允許拍照後,一衆學生如同歸林的小鳥叽叽喳喳散開,鎮民阻攔幾個調皮地想要鑽入林子的學生,轉而拉着人去看山。
忽然,上官鶴像樹懶般從背後纏住阮知橙,沖鋒衣摩擦出聲,"橙子牌導航儀啟動——"
阮知橙頸後腺體被呼出的熱氣驚得一片紅印,他反手去揪住人形挂件,"又幹什麼?"
話音未落,劉石和喬樸已如磁鐵般吸附過來,三人擠成的肉盾在石闆路上投下滑稽的連體陰影。
"alpha男廁觀光團發車!"
喬樸高舉手臂充當導遊旗,劉石配合地吹口哨。
阮知橙望着這三個移動的鲱魚罐頭,恍惚回到課間被拖去小賣部的時候。
“真是一模一樣,”路月看着勾肩搭背離去的四人感慨道。
尤然沒有說話,隻是目不轉睛盯着阮知橙,待那人完全消失後,他才戀戀不舍地移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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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上官鶴洗完手,用胳膊肘搗了搗阮知橙。
阮知橙瞥了他一眼,“說。”
“小别勝新婚哦,”上官鶴擠眉弄眼,“感受到了嗎?尤然他恨不得無時無刻不粘着你~”
“喔~”劉石和喬樸在不遠處起哄。
“你們快點——另外,你沒救了上官鶴,”阮知橙沒好氣地催促後方兩人,轉而無語面對上官鶴,“我們一直在聊天。”
“那不一樣,人是人,物是物,人流露出的情感怎麼可能隔着手機屏幕傳遞呢?”
阮知橙走出吱呀作響的鐵門,公廁外的樹林倒是安靜,似是沒有生物一樣。
他伸了個懶腰,對跟上來的上官鶴道,“月月哥要是有一天不給你發信息,你怎麼想?”
“他不愛我了,”上官鶴秒答完,倏忽反應過來,“好啊你小子!詭辯!”
阮知橙無辜,“這是事實。”
上官鶴佯裝要揍阮知橙,阮知橙避開,“好了好了——寸頭!喬樸!你們好了嗎?”
沒人回應。
阮知橙又叫了幾聲,還是沒人回應。
“怎麼回事?”
鈍感力十足的上官鶴終于發現周圍安靜地過分,他沖進廁所,大聲喊着寸頭黃毛的名字,找了一圈後一臉驚恐地走出來。
“人不見了!”
“确定找完了?”阮知橙驚訝道。
他們走出廁所前還聽見了劉石和喬樸的說話聲,怎麼一轉眼二人都不見了?
抱着懷疑态度,阮知橙又進去找了一遭,等他出來,隻見上官鶴面色凝重地站在空地處。
“我覺得不對勁,他們雖然喜歡搞事情但也不會在這搞捉迷藏,”他觀察着周圍,“還有,怎麼突然這麼安靜?鳥叫呢?風聲呢?我們怕不是穿越了?”
阮知橙站在原地,仔細聽了會,還是沒有任何聲音,果斷道,“我們先回山頂去找老師,然後再回來一起找人。”